谢武是本乡人,和刘翁早就认识,过去好言劝说,抚慰了好一会儿,刘翁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他老泪横流,抓住谢武的袖子,说道:“贼人残忍,烧我庄园,杀我子女。谢君,求你为我报此深仇!”
谢武答道:“刘公放心,我会与左君亲自将这几个贼人押去县中。县君定不会轻饶此辈!”转过脸,笑着对荀贞说道,“今夜若无荀君,后果不堪设想。等我见到县君后,必为荀君请功!”
“不敢有立功之念,只求能得宥越境之罪。”
“事急从权嘛!县君定不会怪罪你的。”
荀贞叹了口气,给刘翁行了个礼,赔罪道歉,说道:“都怪我,没能及时将令郎救出,致使死在贼手。乞刘公恕我之罪。”
刘翁忙不迭还礼,哽咽说道:“正如谢君所言,今夜若无荀君,后果不堪设想!我实在没有想到,本庄遭贼,而竟全亭不救。若无荀君越境援我,今夜死的怕就不止我的子女,恐怕连我也求生不能了!……,荀君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唯有给县君上书,伏求能酬君之功!”
他是真的感激荀贞。他和荀贞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没有过交往,而当寇贼来袭、命悬一线之时,却是荀贞担着违法律令的风险,驰援赶到,将他救下。怎能不感激?
冯巩家也是本乡富户,与刘翁的儿子有些来往,也曾来过刘庄,此时也上前宽解劝慰。劝慰了会儿后,谢武说不能久留,要连夜赶去县中。陈褒、程偃、江禽、高甲、小夏、小任等人把那三个贼人捆上,交给左球。一行人出了后院,见前院的火势已经渐灭。
谢武说道:“柏亭周边诸亭,唯有荀君来援,这份担当令人敬佩,而且不但来援,还带来了里民帮忙扑救大火,更是令人赞叹。”说话间,出了前院,他抬眼一看,不觉停下话头,窒了一窒,面现惊讶之色,随在他身边的左球也是目瞪口呆。
只见庄门外,已是不止只有刚才他们来时见到的那四五十人,密密麻麻的,足有几百号人散在门前的路上、田间。谢武愕然半晌,才想起来问:“这是本亭的里民来了么?”
荀贞谦恭地说道:“都是我亭部中的人。我来前,因不知侵犯刘庄的贼人有多少,故令我亭中的求盗杜买亦击鼓传讯,召民相助。因他们都是徒步,所以来得晚了些。”
谢武与左球对视了一眼,勉强收下震惊,真心实意地叹服说道:“一鼓之召,全亭毕至。放眼全县,唯君一人!”他感慨地说道,“君自言欲效仇季智,君今已远胜仇季智!”
荀贞当然会“远胜”仇季智了,因为他治亭的办法与仇季智并不相同。
在劝人务农,赈恤百姓方面,他与仇季智一样,但在对待轻侠、恶少年的态度上,他却与仇季智完全不一样。仇季智对轻侠、恶少年深恶痛绝,制定惩罚规章,用耕田农桑之事来役使他们;而荀贞却是推心置腹,曲意结交。
两种不同的治理办法,得到了两个不同的结果。仇季智只得到了里民们的爱戴,而荀贞却不但得到了里民们的爱戴,也得到了轻侠、恶少年的喜爱。
里民、轻侠各有长处。如果打一个比方,那么淳朴的里民就好比群羊,而剽悍的轻侠、恶少年即如虎狼。平时当然淳朴强过剽悍,可是当面对寇贼之时,剽悍却胜过淳朴。有剽悍的轻侠、恶少年带头,当听到刘庄遇贼、荀君相召后,里民们当然群起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