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棠摇了摇头,用十分轻快的语气道:“竹姑姑体恤,方才替奴婢搽了药油,已好多了。再说了,姑姑当时力道使的巧妙,并未伤及到奴婢一丝筋骨。这手虽瞧着可怖,但只是些皮肉之苦罢了。今日解语得以脱险,实则全仰赖姑姑的一番良苦用心,奴婢敬服。”
这番话教竹司膳很是受用,她十分欣慰,道是周窈棠算是个可造之材,此次蔡广财给她们司膳房塞进来的总算是个可用之人了。
竹司膳继续语重心长地道:“虽然这事儿暂且是过去了,但是你在姜尚食那头已露了不少的脸,她定然会继续观察你一段时间。这几日你得稍微留着点儿神,小心些做事。可莫要再露头吸引姜尚食的注意,也不要自鸣得意,教别的学婢们瞧了眼热。”
周窈棠点头应下,“解语知晓,姑姑嘱咐奴婢都记下了。”
竹司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早上我同你讲的你可还记得?”
周窈棠回答道:“解语自知规矩做的不足,因此从不敢忘。姑姑上午提点,嘱咐奴婢从明日起,每日晚上到姑姑的房中来重新学规矩呢。”
竹司膳颔首道:“你记得便好。今日也不早了,你的手又伤着了,我便放了你明日早假,且先回房去歇着罢。对了,这瓶药油你先拿回去搽着。”
周窈棠上前接过了装着红花油的黑瓷小瓶,躬身谢道:“谢竹姑姑体恤。只是解语自知愚钝,且学艺不精,还望日后姑姑教导之时能稍稍包涵着点儿。”语罢,她便行礼预备退下了。
竹司膳没有答话,本要放了她回去,却又瞥了眼窗边,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方才我从内里出来时,瞧见你望着那蕙兰发呆。你可是也喜欢兰草么?”
周窈棠摇了摇头,实话实话道:“解语并非书香门第里头出来的,不懂这等风雅之物。”
竹司膳没有说什么,面上确是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下,口中喃喃念道:“风带寒,秋正好,蕙兰无端先老。云杳杳,树依依,离人殊未归。”
周窈棠有些不解道:“姑姑,这词是什么意思?”
竹司膳却摇了摇头,轻轻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道:“没什么,蕙兰无韵,不过也是寻常俗物罢了,哪儿存了什么风雅?”
说着,竹司膳自觉失言,便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周窈棠这才退下了。
周窈棠回到自己的所居住的通铺房时,漆黑的夜色正要隐去,天边已泛起了一丝朦胧的微光。
折腾了一夜,她叹了口气,捻脚捻手地爬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头。她身旁的朝露睡得轻,昏昏沉沉中听见了周窈棠的动静,于是转过身子,瞧了她一眼,迷迷糊糊地道:“你怎么起得这般早?再睡会儿罢。”
周窈棠点了点头,也掖好被角,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