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束垂手立于门口,直到闻不见哒哒的马蹄声,才转身向宅内去。初夏暖风和煦,燕舞莺啼,她却觉得心下缺失一块,犹感惶惶不得安。沐浴在阳光下,她却感受到几分隐匿的寒气渗入体内,令她不由裹紧了衣衫。
云束算淮了时间,等汪氏午歇结束,便去她房间把这一消息告诉她。汪氏听完,掩帕泣泪,道:“吾儿行途凶险,不知可否安归?”
云束开解道:“均白少时得名师教诲,刻苦习武,风雨无阻,可保自身安全。因伐戎一战,斩杀敌军不计,有此之鉴,便知晓如何应敌。且国朝此次派往西夏的皆是名臣虎将,智勇双绝,定能讨论出一个最佳的应敌计策,不会让一个士卒白白送死。母亲不必太过担心。”
汪氏虽止住哭声,但还是一个劲的叹息。云束安慰了汪氏,却也是万重忧虑压心头。
转眼到了五月初七,云束小憩起床,犹觉全身乏力,脚步虚浮,有头晕呕吐之感。朱禾见状,禀明了汪氏,出宅请了位大夫来。
大夫入花厅,隔着丝帕为云束切脉,半晌移开手指,对云束道:“恭喜夫人,你这是有喜了。”
云束一下子懵住了,一侧的汪氏高兴坏了,直呼:“好,好!”,遂令侍女去拿赏钱给大夫。朱禾眼底尽是喜色。所有人都快速接受了这个事实,唯有云束,一时难以消化。
自从她怀孕以来,宅中诸事宜不仅被汪氏移交给管家,另令丹枝协助,还免了她每日的侍奉请安。云束成了甩手掌柜,每日无需做他事,只需用完三餐,看书练字,散步休息,静心养胎。
汪氏每天都会让宅中的厨子为她做佳肴补充营养,如今日的乳鸽汤,昨日的人参鸡汤,前日的鲫鱼煲汤,一日接着一日,从不间断,让她一见汤便要作呕。
除此汪氏还精心挑选三名细心伶俐的侍女送到她身边伺候。一旦她有什么异常,便去告知汪氏。那些侍女也是争相向汪氏通报,不过是云束少吃了些饭,多走了几步路,全都跑到汪氏院子里去说。
汪氏便火火燎地来到她房间嘘寒问暖。她得知云束想吃白矾楼的菜品,特地派仆人买回来。
云束不习惯全宅上下围着她转,遂向汪氏说,一切如常,无须这般照顾。汪氏却道:“你只管养胎,剩下的都交给我。”
云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不过月余,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形正由玉簪慢慢向头花转变。
傍晚,太阳即刻落山,留下天侧的釉彩。她只手轻抚小腹,在花园里漫步。此刻已有蟋蟀声起,凉风习习,她感到惆怅似轻烟笼上心头。
她恰时怀孕是意外之喜,因这意外之喜,冲淡了陈均白远去的哀伤。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娠。他现在可好?战时局势如何?
彼时,距离禁军增援庆州已过去三个月,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回京都。
将士的亲眷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兄弟归家,望于中秋之夜团圆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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