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落拜着堂的时候,徐老爷已行色匆匆去往了衙门。他一个家道中落的商贾,这些年经商多少要经过县老爷这边。此事一出,他能求的,也只待县老爷能够帮忙找人。
“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状元郎掳走?”县太爷皱皱眉头,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虽然是个偏远小县城的县老爷,但是上面官场上的事情也听过那么几分。
就比如说这朝中宰相分作两派,一派中书令孤然豪为首,一派尚书令关青州掌舵。而这位尚书令总是喜欢拉拢文官的,徐衍落这一去京城,任翰林院职,兴许就是尚书令大人给相中的。
发生了状元郎失踪一事,自己岂不该给上面一个信?届时,若是尚书令大人觉得自己机灵,从中一提携,自己又何苦在此偏远之地做个县官?
不过,中书令大人那边,自己也不好得罪……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道理,谁不明白?
且不论尚书令大人如何想,单凭这位状元郎日后要入翰林院,官从六品,已是自己不能大意对待之人。
思及此处,县老爷上前安抚的拍拍徐老爷后背。“徐老爷别急,状元郎是咱们整个东山县的骄傲。出了这等事情,本官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
消息乘着千里快马,至公鸡鸣叫,晨光渐起,到了京城尚书令关大人府中。
想着县老爷也确实是个懂事的,这一传信,真的传对了地方。
尚书令关大人近不惑之年,却正是壮年。一双冷凝的双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信纸,威严的脸上显出几分狠色。“阿彦,今日从东山来的信件,你如何看待?”
大人问的是信件。
一袭黑衣劲装,神情冷漠的俊秀男子微一拱手。“信件虽未署名,但是对待状元失踪一事描述清晰。收件的府人说那人骑着千里马,定然知道此消息不可耽误。如今东山县能有千里马,且能第一时间知道状元失踪,知晓如此清楚。偏僻的东山县有此能力者,没有第二人。可那人不愿署名,只是透露消息给大人,想必心中是有所顾虑……”
那人,大概还没想好自己的站队吧……
关大人微微一笑。“好,接下来,说说状元郎失踪一事。”
“属下拙见,此事蹊跷,并不敢妄自断言。”
“叫你说,便说。”关大人声音冷了几分,气氛也微微凝滞。
虢彦将脸微微垂低,沉声道:“大人本意欲招揽此人,此人态度一直不明,似乎自有打算。前些日子,适逢回乡之日,今日,却出了此事。属下猜测,可能是中书令大人那边,有所动作........”
“什么动作?他想招揽徐衍落,招揽不成便欲杀之?”关青州唇角浮出一丝笑意。“呵,阿彦,你这话说的可是很危险........”
虢彦眉头微敛,单膝跪倒关青州面前,拱手道:“大人,无论是因何故,属下定会去查明真相。若是中书令大人所为,属下救出徐衍落,便是最好的证据。若不是中书大人所为,属下亦会救出徐衍落,留此情在,日后大人想要招揽此人,更加便利。”
关青州眸中喜悦一闪而过,他点点头,笑道:“我便知道你是个聪明的。着你一行五十人,连日前往东山县,将那徐衍落一根头发都不差的救出来。”
“是,大人!”
……
黑夜如墨,万物静寂。只待一声鸡啼,天空便似约定好的一般将黑夜缓缓褪去,泛出了微红天光。
土泥混着石块堆砌的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木桌上的红烛燃尽了烛泪,烛泪之中即将淹没的火星子明明灭灭。
一只胖乎乎的手拿着匕首将粘在桌板上的烛底微微一刮,倒尽烛泪,手指一拈掐断了部分灯芯,屋子里重焕光亮。
鸡叫了,大概再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胖乎乎的手在嘴前微微一掩,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这一晚,可真是累死她了。她看看床榻上穿着中衣睡着的徐衍落,脑袋一点,再禁不住睡意,睡死了过去。
烛火微微摇曳,有晨风刮进房间。万籁俱寂,哪怕是夏日,山中的晨风依然有些冷。徐衍落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早就醒了,但是听着身边声音,却是没敢睁开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