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尚未驾崩,他便堂而皇之的提起如此大不敬的话题。
可这又能如何?
他是朝中九千岁,皇帝在世时便将他视为左膀右臂,虽只是个阉人,手中却掌握靖国一半兵力,朝中文武百官以他马首是瞻。
如今皇帝重病不起,朝中一半大臣更是以苏千玦为首。
纵然她心中再厌恶这阉人,却也不敢得罪于他。
苏千玦隐晦的笑了笑,将张贵妃煞白的脸尽揽眼底。
也不久留,拂袖便要出轩辕宫。
“慢!”张贵妃大喝一声,看到苏千玦的身影停留在门槛处,这才道:“望九千岁指点迷津……”
带着屈辱,无奈的泪水充盈着整个眼眶,张贵妃纵然再不愿,此刻也只能攀附苏千玦而活。
若是由渊王继承王位,她们孤儿寡母在这宫里,绝无立足之地!
……
靖国文庆六十七年,中秋晚宴。
因皇帝抱病,贵妃特意嘱咐司礼监将晚宴置办得热闹些,为皇帝冲冲喜。
宫中的死气,总算被冲淡了些。
圆月当空,玉华坛内。
宫婢们伴着丝竹声翩然起舞。
文武百官依着官阶高低依次落了座。
张贵妃身为后宫一宫之主,坐在首座,身着一身正红齐胸襦裙,她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又是期待又是惶恐。
苏千玦坐在张贵妃身旁,眼中噙着笑,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
宫中已经许久没有置办过晚宴了,百官们难得聚在一起饮酒,起先还装模作样的自斟自饮,待过了几炷香的功夫,也都凑在一起开始谈天说地了起来。
因是在夜晚,夏桑的双眼并没有蒙着白纱,他眯起眼,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苏千玦,身旁伺候的小李子察觉到了,悄悄儿借着倒酒的功夫俯身,挡去了他的视线:“四殿下,不可。”
“呵。”
夏桑嗤笑一声,低眉摇摇头,将案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窝囊的皇子,便是直视一个阉人,竟也要避讳三分。
苏千玦将夏桑的表情收在眼底,红艳如血的薄唇勾起一抹笑。
好戏,才刚开始。
……
百官们推杯换盏之际。
“各位大人,九千岁有话要说。”
接到苏千玦的示意,蓝清扯着嗓子说道。
刹那间,原本喧闹不休的玉华安静了下来。百官们放下手中的酒杯,一一坐了下来。
苏千玦搁下手中的琉璃杯,站了身来,俯视着台下百官:“皇上重病,咱家依皇上口谕打理朝政已有半年,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九千岁,皇上尚在人世,此时讨论这个是否言之过早?”
说话的是宰相柳师昭,他跟随先帝多年,虽已经上了年纪,但在朝堂中的分量也是不轻。
柳师昭冷笑一声,目光如炬般瞪着苏千玦:“不知九千岁是何居心?难道是想让靖国随了你姓苏吗?”
堂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