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胡说!她是好人家的女儿,不许你总编排她。”闫世松的脸色阴沉下去。
“好,不说她了。我这就回房去给闫世青秀个香囊去。给他装些怡情的香草,让他挂在腰间,时时念着嫂嫂的好。”谷雨巧笑嫣然,说:“毕竟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知道疼小叔。”
说完,把插满桃花的花瓶往窗口一推,扭着腰身,哼着小曲,就掀开门帘穿过堂屋,回了自己房内。
闫世松让她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拧眉坐在床头看不下书去,正憋闷,谷雨又掀开门帘探头进来看他,说:“明儿个倘若天气好,我让人抬着你一起去东山看桃花吧?”
“不去!”闫世松脸颊瘦削,薄唇抿成一线,不苟言笑。
“好,就这么定了啊。”谷雨笑盈盈地放下门帘,又蹦跳着回自己房内,脚腕上传来沙沙的悦耳铃声。
“我说了不去!”闫世松有些恼怒地抬高声音,好让她能在对面房内听到。
“什么?要两个力气大的?好,我知道了。”谷雨在那间房里回答。
总是这样,谷雨倘若想干什么事,闫世松只有听从安排的份。他总在挣扎着发声,但一直被无视甚至鄙视。好几次,忍无可忍了,闫世松趁谷雨不在府中时,让老丁拿来笔墨,写了休书。但是,听到谷雨进院后,那串沙沙作响的银铃声,就又偷偷把写好的休书撕掉了。
前后统共写过不下十封,却没有一封保留下来。
终是在一个暖阳和风的晴天,闫世松被架上了藤椅,谷雨从镇上雇了两个力气大的轿夫,扛着他,一起爬到了东山半山腰观赏桃花。
徐妈和老丁胆战心惊地想要阻止,但是看见府邸门前迎来的苍狼,谁也没敢吱声,任由谷雨大摇大摆地把闫世松从府内劫持出去了。谷雨怕闫世松着凉,用斗篷将他裹住,只露了脸在外边。
东山上的风景美似画卷。桃花远远望去,粉云飘浮,一团团,一簇簇。春风微拂,落英缤纷,有两三片黏到了谷雨脑后黑亮的发髻上。她特意穿了件白底粉花修身小夹袄,腰身收紧,下摆在臀上微微撑起,她边走山路,边轻轻哼唱着,毫不避讳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这些目光有看谷雨的,因为她妖娆,也有看闫世松的,因为他多年未曾露面,甚至有人以为他早就死了。现如今见到活生生地坐在藤椅上的他,闫家埠里的人都很讶异:看来冲喜确实管用啊,闫世松还醒过来了!
“你为何非要带我出来爬山?”闫世松趁休息,身边只有谷雨时,问她。
“我想让闫家埠里的人都看看我对你有多好。”谷雨从树下抓了把飘落的花瓣,撒向闫世松。
“然后呢?”闫世松问。
“然后,和离时你若不分我家产,他们都会把你们闫家骂个狗血淋头。”谷雨轻笑,右眼角那颗小小的痣在阳光下愈发的妖艳。
“你这么想和离?”闫世松问:“急着嫁谁去?闫世达?”
谷雨不理睬他,拿着事先备下的布袋子装从桃树上新摘的花朵,说:“回去我做桃花饼给你尝尝。”
“当初族长让你选夫君的时候,你就相中他了吧?”闫世松追问。
“我谁也没相中。”谷雨见抬藤椅的人都坐得很远,听不见自己和闫世松的谈话,说:“但是,谁都知道我原本就是定给闫世达的,那块三彩玉佩是他爹给我爹的。”
“你觉得我快死了,想多分些家产,才选的我吧。”闫世松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