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里,是他去了也找不到的地方。
从未插销的窗户翻了进来,我坐在地上,她跟进来后锁上了窗户。
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熟悉,就好像昨天我还住在这里似的。
书桌上的东西一点也没变,被子毫无章法地堆在床脚,和在福利院里一样。
因为我总以为会有人来替我叠好,在睡觉前重新铺得整整齐齐的。
潭安倒是十分好奇:“原来妹妹住在这里呀。”
说罢她开了门,摸着黑走向客厅。
我们不敢开灯,怕是引得别人的察觉,说不定还有人以为闹鬼了,敲锣打鼓过来视察一番。
我轻声唤她进来,只听她在屋子里走动的声音,就连撞了一下,我都知道一定是踢着外面的麻将桌了。
出于担心,我还是硬撑着爬起来,见她立在客厅中间,黑乎乎的影子四处摸索着。
我看了眼那位置,又想起那天的场景:“别站那,我娘就死那的。”
她退两步靠在墙上,我又看着她:“墙上也有很多血,别碰。”
本以为她会吓得朝我跑来,可她顿了顿,慢慢走到我面前抱住我。
“妹妹,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可此刻却只能把声音往喉咙里咽,我挨着她抽泣,什么也不想说。整个屋子黑漆漆的,门窗紧紧关着,她轻抚我的脸颊,看我埋头低声抽离。此时我多希望爹娘还在,哪怕英子从房间里走出狠狠揍我一顿怪我那么晚回家也好。
我坐在地上哭泣,她蹲在一旁陪我,一句话也不说。
从不忘却的味道传进鼻腔,勾画出很久以前这里的画面,画面里有和爹为了数学题争论的吵闹声,还有英子拿鸡毛掸追着我撵的打骂声。
而所有的一切,又在黑暗里消失。
推开英子的卧室门也是,瓶瓶罐罐的摆在梳妆台上,床上的被子整齐地铺着。
还有巨大的木制衣柜靠在角落,我用力把它彻底扶正,从里面摸出两床厚棉被唤潭安回房睡觉。
躺卧于床的我睡得格外安心,即使后山树林里间或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内心也毫无波澜,因为我知道爹娘一定在天上保佑着我。
倒是潭安,趴我身旁翻来覆去,硬是要和我挤一个被窝,我听见她心脏剧烈跳动,连床板都跟着轻微振动。
“姐姐害怕吗?”我问。
“不怕,妹妹是我最好的朋友,妹妹的爹娘也会保佑着我。”
希望她真的不再害怕,我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说到底这间屋子死过人,若角色互换我一定会吓得情愿睡在院子里也不敢踏足半步。
“姐姐安心睡吧。”我侧身环住她,轻吻她的嘴唇,贴在耳旁低语,“我爱你。”
出于无处可去,我们只能在这房子里干坐两天,我俩什么事也没做,渴了就偷偷烧水,饿了就让潭安去镇上买些吃的来。
就连走路都恨不得弯着半个身子,生怕被过路人看了见,她好像不再担心,变得十分自然。
白天的房子到处都飘着灰,一看便知很久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