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人耳目,林厚朴打着回乡探亲的名义,灰溜溜地回了淮南老家。
不曾想,在老家遇到了大疫,林厚朴虽试出了医治瘟疫的药方,但林氏一家在淮南的十四口人,却尽数感染瘟疫而亡。
林远志和弟弟林无患当时均在外任,接了消息奔丧回家,已是一个月之后。
兄弟二人到家之时,家人遗体皆被焚烧,家中钱财也被抢掠一空。所见除了断壁残垣,只有十几座新坟。
说到最后,林远志红着眼圈哽咽道:“后来,孙杜仲这老匹夫找到咱们家,还恬不知耻的索要你们祖父的遗物,说是要做好师门的传承,当时我就把他轰了出去。这些年他贼心不死,一直在惠丰街上开着药铺,又离咱们府上如此之近,想来还是在觊觎咱家的东西。”
林紫苏与孙杜仲呆了这段时日,知道孙杜仲的脾气。孙杜仲医术虽然精湛,骨子里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此理直气壮地上门,其中定然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林紫苏启唇问道:“父亲,师……孙杜仲当日上门,有没有同你说些什么?”
“他倒是说了一些求我原谅的话,说是对不住你们祖父,对不住我们林家。哼!人都已经不在了,他假惺惺地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林远志一脸愤然,接着问道:“这两个月你去他那里,他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林紫苏也详细说了自己与孙杜仲这些日的相处,说起孙杜仲一直都是教自己行医治病,林远志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见父亲脸色微霁,林紫苏大着胆子道:“我见他对我也无恶意,这两个月倒是教了我不少医术,女儿还是很感激他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姐儿,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世道人心险恶之处”
林远志语重心长地说道:“孙杜仲此人极无担当,你祖父在世的时候,我与他经常打交道,他那个人一向都是利欲熏心,指不定些许银钱就把他给收买了。”
联想到孙杜仲平素的做派,林紫苏对师父没有担当一说毫无怀疑,可瘟疫是天灾,父亲把林家的遭遇尽数推到孙杜仲头上,自然是有些过激。
父亲对孙杜仲有偏见,又语焉不详,林紫苏觉得此事疑窦甚多,日后少不得要暗暗查证,此时当着父亲的面儿,没必要拂逆他的意思,当下说道:“父亲说的是,女儿晓得了,日后自然与他避而远之。”
“前两日你二叔来了信,说是他行取做了户科给事中,万寿节之后,就要带着家眷来京就任了”
林远志也有些心虚,不愿再在孙杜仲身上说太多,对林紫苏和颜悦色说道:“届时他们也会住进府里,你二叔家有个姑娘如你一般大小,日后出去时,多带着她转转。”
林远志又交代了几句,一家人简单的用了晚膳,林问荆与林紫苏便一同告退。
眼见着门外天色如墨,毕氏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孙杜仲,应该不会再去纠缠大姐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