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在御书房翻找了片刻,拿出了解刳院出的一份报告,这是渠家三兄弟若干成果之中的一份。
他们贩售福禄三宝,解刳院就拿他们研究了这福禄三宝的作用。
于谦看了两眼,呆滞的说道:“形如冢中骨,神似冥顽物,身像浮忽云,气若游丝弦,食粪亦甘之如饴。”
“这画的真的不是魑魅魍魉吗?”
朱祁钰笑着说道:“那是渠成德。”
于谦倒是在五原府见过渠成德一面,当时袁彬押解渠成德,那是个颇为富态的人,居然也是这般模样了。
朱祁钰借着说道:“朕打算让他去南衙,让这帮蠢货都看看,服用福禄三宝的下场,从顺天府至广州府,大明每一地都转转,让所有人看看!”
杀人还要诛心,朱祁钰向来如此。
于谦和胡濙对视了一样,陛下这算是不仁吗?
于谦和胡濙都认为不算是不仁。反而是天大的仁善,将解刳院的成果全国展示,让人都知道这福禄三宝的下场。
胡濙俯首说道:“陛下安心方能立命,何以安心?”
“《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
“是所谓: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胡濙的这段话并不复杂,其实就是说如何安心,就是孟子所说的求我,求外的区别,以及如何安心,如何立命。
“但是光安心又有何用呢?”朱祁钰叹息的说道:“王骥乃是文进士出身,他不懂孔孟之道吗?他不懂安心立命吗?道理大家都懂。”
“可是仍需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以知为行,知决定行。知行合一啊。”
朱祁钰通过和胡濙的奏对,终于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了!
知:道德意识和思想意念,是一回事,行:道德践履和实际行动,又是一回事了。
把知和行分成了两截,当成两回事,这不是瞎胡闹吗?
于谦和胡濙对视了一眼,陛下虽然无意间说了三句话,但是这三句话造道学士的眼中,那可是把心学,往前用力的推动了一大截!
“陛下景泰二年的榜眼刘昇,做了午时三刻刀下鬼,他不就是典型的知而不行吗?”于谦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同乡来。
刘昇,无论是于谦还是李贤,考校刘昇学问的时候,都是一等一的才学,可是却是只知道道理,却不知道如何去做。
知行合一,于谦似乎找到了一种解释社会现的方法论了。
朱祁钰摇头说道:“知行合一,何其难也?朕只能让他们言行合一。”
“说到做不到,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要把他抓回来明正典刑!”
于谦忽然想到了一人俯首说道:“陛下,臣等忙于国事,无暇心学之事,倒是有一人对此颇有见地。”
“此人陈献章,广州府新会县白沙里人士,正统十二年乡试第九,次年会试中副榜,入国子监读书,景泰二年会试名落孙山,如今仍在京师准备下次会试。”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陈献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