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纶穿着蓑衣走进了昌平驿站之内,见礼寒暄之后,大家落座。
“已经可以确定推动这次曲阜、泗水、滋阳、兖州府等地举子罢考的乃是曲阜孔氏,衍圣公孔彦缙,乃是背后主使。”李宾言十分确切的说道。
虽然他感冒了,但是并不影响他办事。
“何以见得?”裴纶眉头紧皱,据他所知,这李宾言到兖州府也就一天的时间,就如此确信吗?
李宾言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唐兴无奈的说道:“路人皆知。”
来到兖州府之后,缇骑四处走访,没过多久就查清楚,这件事,并不复杂,因为兖州府每个人都知道,这谁在后面撺掇得,一群儒了子的家伙,脑子不清楚!
山东的百姓喜欢孔府吗?
兖州府的百姓喜欢孔府吗?
更进一步,曲阜的百姓真的喜欢孔府吗?
其实都不甚喜欢,任谁家门口摆放这么一尊大佛,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管也管不住,四处收家仆。
这兖州府最大的地主就是孔氏,一门数千人,作威作福。
“这里有书证,孔彦缙写给士林举子的书信。”唐兴拿出了书证。
“这里有物证,孔彦缙给罢考举子们的银两,值得注意的是倭银。”唐兴又拿出了物证。
“至于人证,兖州府满大街都是,还有两个孔氏族人以及两个家仆,在驿站住着,裴布政,若是要提查吗?”唐兴又说到了人证。
唐兴就没办过这么顺趟的案子,一赶到地方,一听说闻讯举人罢考案,全都是提供线索的。
抓奸细都没这么顺趟。
唐兴又拿出一卷说道:“这里还有一本账目,乃是孔府的孔彦缙叔祖孔克煦送来的,乃是孔府参与密州私设市舶账本,奏疏一封,弹劾孔彦缙。”
“不能谦下族人、贪纵放僻、败伦乱纪。”
裴纶用力的额咳嗽了两声,好家伙,这案子一天时间,已经推进到这种地步了,孔府孔克煦都已经忍无可忍,要告状了。
他详细勘察过了这些书证,有看着那枚银锭,叹了口气,铁证如山。
笔迹勘察自前宋时后,就已经颇为成熟了,这些人证、物证、书证堆叠了一大堆。
李宾言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位衍圣公孔彦缙,永乐年初,去南京国子监就读,年幼肄业国学,永乐八年,承袭衍圣公,乳臭之人鲜衣怒马,无人不忿恨。”
“在兖州府、在曲阜,已经是天怒人怨了。”
肄业就是没毕业,堂堂孔尼后人,大明的衍圣公,连蒙学都没读完,说出去,简直是贻笑大方。
“酷嗜酒,还喜欢音乐,养无数歌伎,尤擅兼并。”李宾言再次开口说道。
从八岁开始喝酒,一直喝到了五十多岁,依旧喝的糊里糊涂。
裴纶看了许久文书,愣愣的问道:“那既然是孔彦缙做的此事,那为何要把孔彦缙不律案,和举人罢考案分开呢?”
既然一切错都是孔彦缙犯下的,那直接把孔彦缙抓了之后,送京师,陛下要杀要剐要囚,交给陛下决定,再立一个衍圣公,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但是李宾言居然将两案分开处置,这不是徒增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