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萦咬着嘴里的蜜饯心不在焉。她已经眉头紧皱了一天,实在是想不通京都衙门判民间女子的罪名的依据是什么。
她从软榻上坐起来来到莫久臣的书案前,看着莫久臣正在看公文,坐在他对面问道:“王爷有没有听说民间的那个案子?”
“哪个?”
“家公妄图对儿媳行不轨之事,儿媳自保反伤家公,被判有罪的案子。”
莫久臣翻了一页,低头说:“案子听说过一点,倒是听说大理寺今天被请愿的女子们围得水泄不通。”
穆长萦打了个响指说:“就是因为这个案子。”
莫久臣抬头看着一脸不解的“柳扶月”:“你今天回来一直都没有说话,就是在想这件事?”
穆长萦点头,将手里吃了一半的蜜饯塞到嘴里:“梦兰殿今天讨论了这件事。大多数的人看法是,家公虽然不轨但是没有成,女子伤了家公证据确凿,该判女子刑罚。但是也有小部分人认为,家公图谋不轨在前,女子属于自卫伤及,属于自保的行为,不能被罚。”
“你是哪部分人?”
“我当然是小部分了!我要是那个女子,家公妄图侵犯我,我就直接杀了他!”穆长萦瞧着莫久臣眉头一皱,赶忙解释说:“我是说如果我是那个女子!打个比方!”
莫久臣放下公文说:“你若那个女子杀了家公,那么京都衙门对你的断案就是不是刑罚而是偿命。”
“凭什么?”穆长萦据理力争:“是他侵犯的我!不是,是那个老匹夫要欺负自己如花似玉的儿媳!女子的清白危在旦夕,还不能反抗了?”
“她可以反抗,但不能伤人。”
“啊?”穆长萦没想到莫久臣竟然顽固不化,她气道:“伤人又不是故意的,自卫失手伤人也触犯律条?如果都是如此,谁还反抗,谁还做斗争?还是说,王爷也赞同南商律法里对男子多是包容,对女子都是恶意。”
莫久臣微眯双眼:“你这是从哪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穆长萦手指缠着铺在台子上的裙摆:“有人发表意见,认为这个案子里是南商律法对男人的庇佑。”
莫久臣转着拇指的戒指,不用说他都知道谁:“是周来柔说的。”
“不是。”
周来柔一直如此。只有她才敢直接抨击南商律法。
穆长萦看出莫久臣不相信自己的否定,自己承认道:“我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除了案件的复杂性,这当中肯定少不了京都衙门对老匹夫的庇护。我可是听说,京都衙门隋安的小妾以前可是侄子未过门的媳妇,强抢过来的。”
“京都衙门有这样的人做主,险些被侵犯的儿媳肯定要吃亏的。”穆长萦不曾见过那女子,可是心里为她抱不平。在她看来,案子审理的有问题,除了周来柔认为律法的不健全性,与断案的人的行为道德也有关。
穆长萦双手撑下巴抱怨道:“今天大理寺被请愿的女子围住,就知道京都衙门这次断案多不得人心。王爷,你不管京都衙门吗?”
“各司其职,京都衙门与本王无关。”
只要想管就能只手遮天,不想管就是各司其职。
穆长萦理解莫久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只是她为这件案子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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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刚亮,宫门前依旧是热闹。
穆长萦回笼觉一醒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她打开窗子就看见宫门口积聚很多为刺伤家公案请求重申的女子们。她们抱团一起,面对禁军的驱赶,依旧坚守不后退要求京都衙门收回判定,请求大理寺重新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