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老师住的院子是村里大队安排的,一共就几间,支教老师来来走走,都住在这里。
喻温把桌上的课本和讲课笔记都整理了一下,想了想,给学校的老校长打了个电话。
老校长一辈子无儿无女,这会儿正在亲戚家过年,接了喻温的电话后,第二天就赶回来了。
喻温有些抱歉:“让您没过成安稳年。”
老校长摆摆手:“说到底不是我自己家,我今天也就该回来了,和你没关系。”
他看着喻温收拾好的箱子,擦了擦老花镜。
“不待了?”
喻温轻轻“嗯”一声。
“该走了。”
老校长笑了笑:“也是,你这一来都来了小半年了,是该回家了。”
他瞅了两眼,也没找到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就把从亲戚家带来的酥糖分了点给喻温,言语温和。
“回去也好,好好过个年,车票订了没有?”
喻温弯了弯唇:“还没,”
她说:“我想跟孩子们告个别。”
这里位置太偏,村里也没多少孩子,教书的老师大多都是来支教的,待一段时间就走,这些孩子们好多时候连适应的机会都没有。
老校长点点头:“也好。”
他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笑了笑。
“国家政策好了,过两年这水泥路就能修起来,到时候孩子能上正轨的小学,不用挤在咱这个破地方。”
冬天寒气重,老校长看着喻温,咳嗽了一阵。
“我听说,有好人心给学校捐款了,是你不?”
喻温不是从学校毕业过来的,她报名的时候信息填的很全,老校长最初很关注她,也打听过一些事情,村里的风言风语更是听了不少,知道她是城里人,家境殷实。
他们村里是穷,穷的明明白白,连点宣传都没有,老校长稍微一问,就能猜到谁捐的这笔钱。
喻温没说话,只是笑,她来这里的几个月吃喝都上不了质量,但却比以前健康了些,瘦削的脸颊上多了点肉,笑起来特别好看。
老校长便也笑了。
这样的姑娘哪能在这种山旮旯里待着呢。
村子小,一有点消息就传的特别快,喻温两天里见了很多学生,送了他们一些书和笔。
吉祥家离她住的地方最近,几乎是天天来,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哭鼻子。
喻温摸摸他脑袋:“难过?”
吉祥擦擦眼泪:“老师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才上三年级,生命里却多了很多不告而别和永远不见的人,已经懂得了离别的意义。
喻温给他掌心塞了颗糖:“不会见不到,”
她认真地保证:“我还会回来见你们的。”
小胖墩哭得稀里哗啦,很狼狈,也很可爱,喻温蹲下来,给他擦掉下巴上沾着的泪珠。
“你们是唯一叫我老师的人,是我唯一的学生,我们还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