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背上,脸上,全是黑色浓密的毛发,偏头发稀疏,只有寥寥几根贴在头皮上,皮肤黝黑,脖子已经被下巴上的肥肉盖住,只有坚硬的黑色毛发从肥肉的缝隙中伸出来,一双眼睛狭小而锐利,鼻头硕大,嘴唇极厚,嘴角微微下垂,满脸横肉,凶狠暴戾,活活一头成精的野猪。
边上,一个长相与之差不多的男人站在旁边,穿着一身黑甲,手扶着腰间的大刀,挺起的将军肚让他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
另一边还有个人,长身玉立,儒雅清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旧袍,三十左右的年纪,气度从容不迫,这便是军师,夏隶。
“报!”伴着长长的声音,一个士兵跑进来:“大王,嬴黎醒了。”
燕王肥胖的身躯微微一颤,猛然抬眼,眼底尽是惊慌:“她竟然还活着!”
“父王。”小野猪精抱拳:“儿子去会她一会。”
燕王冷眼一横:“你去找死吗?她手底下的人,你能打过几个?”
小野猪精憋屈的不行,逐渐暴躁:“那怎么办?我是看着那支狼牙利箭把她射穿的,身上那么大的血窟窿,她还不死!”
“闭嘴!”燕王怒斥,他已经够堵心了,没工夫听自家逆子在这儿发脾气。
“大王。”夏隶温声说道:“嬴黎手握重兵,与她硬来,我们没有半分胜算,还是得劝降才是。”
燕王抬眼:“劝降?事到如今,她胜券在握,如何肯臣服于我?”
“嬴黎心中所系皆百姓,能让她退兵的也只有百姓安危,中原已经耗不起了,百姓也耗不起了,继续打仗,百姓更惨,嬴黎不会看着百姓受苦,属下愿意前去,说服嬴黎。”
燕王对此持怀疑态度,但没说话,小野猪精直接说道:“你骗了她那么多次,她还能信你?”
“属下愿意一试。”夏隶作揖,心意已决。
燕王沉默良久:“那你去吧。”
他对夏隶很信任,如今也只能依仗夏隶了。
可夏隶还没走,就又有人跑来禀报:“大王,平城被围。”
燕王心里一咯噔,没了平城,邺城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夏隶也不啰嗦,见礼后退下。
邺城外不远处就是嬴黎的人,看见夏隶,也不管会不会被邺城守军攻击,直接驾马过来,都不耐烦听夏隶瞎逼逼,直接把他从马车上薅下来,一路拖行到安全地带,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拳脚伺候,打的夏隶七荤八素狂吐鲜血。
他挣扎着说出自己有大事见嬴黎,还挨了两记窝心脚,几乎将他踹晕过去。
他被丢到大帐外面的时候还是拂晓,嬴黎还没起床,夏隶浑身是伤的跪在泥地里,但凡他想站起来,就会狠狠的挨上一脚,听说他被抓来了,好些将军都提着刀过来。
要没有夏隶忽悠,他们何至于去南越拼命?
在他们和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南越人厮杀时,莫名其妙就被燕王当做叛臣了。
这份气,谁肯受着?
但他们都被人拦住,夏隶说要见嬴黎,那在得到嬴黎的命令之前,他们便不能弄死夏隶。
眼见着天色大亮,大帐里这才传出一声叩桌的声响。
“进来。”
夏隶想要爬起来走进去,却被人提着领子就拖了进去,直接丢在地上,动作粗鲁,对他可没有半分礼遇。
他咬了咬牙,抬头看向嬴黎。
她头发竖起,脸色微微发白,穿着一身黑色短衫,歪歪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还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松塔,慢悠悠的搓着松子。
“军侯安好?”夏隶站起来,被人踹倒也挣扎着站起来。
嬴黎微微斜眼示意别对他动手,不紧不慢的说道:“自然是好,我没死,野猪一家很失落吧。”
“军侯无事,便好。”他挺拔的站着,即便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依旧儒雅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