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祁宴哪怕背着人也跑得飞快,他奔跑在逐渐亮起光的庄园大道,路上吵闹喧哗,风擦过他的脸颊扬起额前碎发,露出捂在耳朵上的两只手。
“别回头。”
温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割裂得支离破碎。
警报声似乎是从遥远的时空之外传来的,身后的脚步忽近忽远,混着那句话钻入耳蜗深处,偶尔应和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虫鸣。
盛祁宴飞驰在黑与白分明又交错的大道之上,沐浴着霜冷的银色月华,背着爱人进行一场镌刻满自由的私奔。
时间和空间仿佛在这一刹被利刃劈成两半,他是流浪在宇宙中的无名野草,背着他心爱的精致玫瑰,在现实与童话间无尽穿梭——
慌乱、迷茫、心惊,全都交织成骤烈起伏的奏鸣曲。
不知道跑了多久,饶是盛祁宴体力优越也跑得小腿酸软,但他仍旧强撑着继续跑,后背背着一个温绥,眼前是清冷浅薄的银辉。
他觉得一切再好不过了,就这样背着温绥没有尽头地永远走下去。
温绥听着警报声渐行渐远,她开口,表情麻木地,眼眶却蔓上一层委屈的红,拼着最后一股劲说:“不要留在帝都,去S市。”
说完,她就彻底陷入黑沉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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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半火车抵达S市,像是专门为了迎接这对恋人,老天爷安排了一场大暴雨,盛祁宴扶着温绥出来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兜头泼下来,他赶忙用外套遮挡在她头顶。
气流猛地倒灌进身体,温绥冷得一哆嗦,下意识往盛祁宴怀里钻,却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睛,露出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
S市比她想得冷,她身上裹着盛祁宴的外套,摔断的右腿只做了简单处理勉强能走,因此只能依靠盛祁宴来引路。
他们坐火车来的,温绥的伤导致她没办法乘坐飞机,只能选择速度较慢的火车,以至于他们在路上整整耽搁了大半天。
所有压抑跟沉默都跟火车鸣笛声一起甩在脑后,她目光紧紧凝视着过路看过乏味的风景,心底却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跟快意。
温绥伤口很痛,估计是发炎了,她硬生生吊着一口气,跟盛祁宴跑到了撑在她所有期望跟愿想的城市。
分秒之差逃出生天,两人浑身上下就只有两部手机跟钱包,但好在这里有熟悉的住处,打个滴滴就直接开往铭鼎公寓。
温绥大病未愈,躺倒沙发上只说一句“打电话给邹忠渡”就晕了过去。
盛祁宴连忙帮她做紧急处理,解锁手机找到邹忠渡电话打过去,三言两语讲完经过就继续去处理温绥。
房间因为很久没人住也没人打扫,到处都落着一层灰,他只能将温绥暂时安置在沙发然后去整理房间,等收拾好房间抱温绥上床时,邹忠渡的电话随之而来。
他跟秘书好像早就得到温绥的交代,身后还跟着穿白大褂头发花白的医生,戴着口罩目不斜视,显然是提前吩咐过不准多看。
但见到温绥已然扭曲的腿,老医生还是吓一大跳,“这娃娃怎么那么能造,再晚点这腿就能直接截肢了...”
听到截肢两字,盛祁宴额头青筋顿时突突跳动两下,牵连一夜未眠的神经,脸色也跟温绥一样白了下来,干哑着声道:“请您一定要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