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精准的丈量出房间大小之外就没事可做,杨承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如果是李春少不得要和外面看守之人嬉皮笑脸,杨承只蚊子般对外面叫了两声,没人理睬就坐床边发呆。
如此过了四日,早上醒来他忽然发现凳子上出现了几页纸张,杨呆子脸都不洗捡起来如饥似渴看,嗯?“火药机械之窍,其先凿自西番与南裔而后乃及于中国。变幻百出,日盛月新。虽然生人纵有巧思,乌能至此极也”。
啊啊啊,杨承大叫起来,扑到门板上拍打着:“这是天工开物的佳兵啊,好心的大爷求求你了给我再看看其他部分啊我想看完啊,求求你了你们要我说什么我都说啊啊啊。”
没人理他。每隔三四天的样子,就有几页纸张出现在他凳子上,有时也是一些图纸的残部。本来安静如鸡的房间就从早到晚鬼喊鬼叫。“啊、原来是这样”“天呐这图我怎么从没看过”“给我笔、给我纸!要不给根炭条沙盘也可以啊!求求你们了!!”
“啊啊啊这不是万胜弗兰基的图纸么?求全部啊我要知道全部啊”
“其用粗绳密缠之意,盖取热铜注入模内,绳体必化成灰,铳冷之后则模心宽荡,可易出矣啊啊啊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神书《火攻挈要》?天哪大爷开恩哪,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哪让小的看看这本书吧。”
······
把守的侍卫都被交代过不管里面的人做什么都不准搭理,哪怕他自个把自己弄死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每天听到里面的大呼小叫,声音如此渴望到哭泣,还有抓着头发脑袋往墙壁上撞的呯呯声侍卫不禁面面相觑,那位文文弱弱的卢大人可真是厉害哪,不打不骂的只把人这么关着就大获全胜,诛心者为上哪。
如果是从前,南泉都指挥使这样的名头还吓不到白珍珠,但是她今日心境有所改变,早早就于约定的时间来到一处茶坊。虽无招牌但她知道这是白琳的产业,呵呵,小十一爷越来越能干了,不过珍珠夫人只微微一哂,迈步进入。
一间茶室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姿容优雅,五官英俊,头戴一顶凌云巾,身穿一件松绿色滚靛青边的直裰,腰间系着一根梅花络子的的丝绦,一洗杀伐之气,仿佛一位清雅悠闲的名士。
珍珠夫人刚想问候就立在当场,半张着嘴如同见了鬼,如果李春再长二十来岁、如果李春是在一个安稳良好的环境里长大应该就是眼前这人这样子了。
燕云见到珍珠夫人这样子不必再问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见过李春的人再见到自己反应都是相同的,可见俩人真的是很像。他不禁起了好奇心,在这世上有另外一个自己、或许就是自己的血肉。
燕旭和燕晖都只五分像自己,俩个儿子因为从小被碧烟宠爱性子更是像碧烟一样娇气。而俩个女儿也不大像自己,这个叫李春的年轻人听起来不仅外貌和自己像,性格也很像。
燕云是带兵之人,而李春也管着燕子岛的武装。燕云当初在东南道做百户时就对火器感兴趣,他经常和弗兰基洋和尚、水手交流火器制作和使用,李春据说火器玩得很好。虽然他到此地三年却一直没轻易对燕子岛下手就是听说燕子岛有一支火枪队,岛上还装备了两座火炮。
突然燕云有点期待见到这个叫李春的青年。
徐玉,他的发妻,一个身世无可挑剔的少女,容貌似乎也不坏,燕云模糊中竟然记不太清自己元妻的样子,成亲时他也只十八岁,徐玉更小,刚刚过了十六周岁。洞房的夜晚他常例被灌多了酒,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个模样,但新娘子好像都是同一个样子,都是铺天盖地的红,满头满身照花眼睛的首饰,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嘴巴涂得血红,描得重重的眉。
身为国公府的嫡女徐玉知道自己未来是要到地位相同人家做主母宗妇的,她从小接受的就是相关的养育和中馈事宜,她有着一切大家闺秀和世家贵女的优秀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