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蛙看了她一眼,蹦到石碗边,埋头咕嘟嘟喝了大半,“孤寡”一声。
花蛇似乎被激怒了,在树杈上翻个身,冲青蛙劈头盖脸抽下来,阿扣急忙把老虎给抱走了。
花蛇吐了几口口水,似乎觉得这样太慢,嘶嘶几声,林子中顿时来了好几只带毒的,一起趴在石碗边吐的吐喷的喷,石碗装满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阿扣眼巴巴地看着,叹了口气,抱着老虎不动了。
梯田最底下,铁慈已经闪过了好几间木屋,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有编织的妇人,有种田的老农,有晒药的老太,有编辫子的大姑娘。
和这燕南之地所有村寨一样普通,做的事也没什么区别。
木屋里的人,睁大眼眸看着眼前,这个人背着扛着,探头探脑,却快得像一道光,眨眼之间,只剩残影。
铁慈眨眼间就到了梯田中段,看过了将近一百间木楼。
她在田埂上停了停,被她抓住的阿冲现在也不挣扎了,也不跑了,眨着眼睛问她:“怎么停下了啊,继续啊。”
铁慈咽了一口,笑道:“好玩吗?好玩你想法子叫你叔公帮我解毒好不?不然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也行。”
“不行,我也不知道。”阿冲瞪她一眼,“既然要我做你人质,有本事你就强横到底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铁慈笑了笑,温柔地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放心,我会杀了你的。”
阿冲本来气势汹汹,一抬头触及她眼神,猛地一缩头,不说话了。
孩子对于危险都有敏锐的直觉。
铁慈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脖子。
铁慈一怔,慕容翊醒了?
她偏头看他,却见他靠在她肩头,长长睫毛低垂,并没有睁开,指尖却温柔地搭在她脖子上。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脖子,手指往下,又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胸口。
铁慈因为接连瞬移,气血翻涌导致胸口堵着的那一口腥咸滚烫的血,便仿佛在这无力的一抚当中,被顺了气,润了喉,无声无息化去,重归入沸腾奔涌的经脉之中。
她偏头,闭了闭眼,轻轻吻了吻慕容翊微凉的手背。
这是昏迷中依旧能感应到她的一切的爱人啊。
当得她用尽一切力量去珍惜。
下一瞬她消失在原地。
一刻钟过完大半的时候,铁慈终于走遍了所有的木楼。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甚至还有婴儿,无论哪个,看上去都和那晚浮光江上所见青衣人没有半点关系。
铁慈看完最后一个木楼时,站到梯田顶端,噗地喷出一口淤血。
一个老农牵着牛慢吞吞从她身边走过,笑问她:“时辰快要到了,你的汤里要加糖还是加盐?”
老农的下巴对着石碗点了点,那里已经快蓄满了,里头毒液的颜色简直无法形容。
阿扣绞扭着双手,和她道:“走吧,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铁慈道:“不。”
阿冲道:“看见那里那柱香没有,还有半柱,大抵我数到一百也就差不多了,我现在帮你数,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铁慈蹲下身,阿冲奇道:“吓哭了?”
却见铁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来一点金黄色的液体。她将这液体涂满瓶身,放在地上。
阿冲:“七十三、七十二……”终于忍不住,“你还在捣鼓什么!不怕来不及吗!”
铁慈不理他,瓶子放在地上,立即就有无数的蚂蚁狂奔而来。爬上了瓶子,一层又一层,直到这瓶子上被蚂蚁爬满,远看去整个瓶子密密麻麻一片黑。
铁慈这才用细绳系了瓶子,拎在手中站起来,阿冲莫名其妙心不在焉地看着,“……六十二、六十二、七十一……再劝你一次,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也不想想,叔公那样的人,就算你碰运气找到了,他不想出来见你你能怎样?这就是个死局你懂不懂!”
下一瞬铁慈出现在一处木楼窗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