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的思绪忽然顿了顿。
她道:“……怎么没有狗?”
她忽然想起,从进入树林开始,见过各种生物,就没见过最常见的狗。
而在深山里,狗几乎是不可或缺的。
好一会儿,阿扣才木木地道:“哎,你反应好快,这么快就发觉咱们寨子里没有狗了。”
“为什么?”
“叔公不喜欢狗,不仅普通的狗,凡是和狗长得有点像的动物他也不喜欢,所以在黎山里,你连狼都不容易见着。”
“这倒是个奇怪的忌讳。”铁慈神情若有所思。
阿扣并不在意,指着前方的木楼道:“既然你让我睡得着了,我便让你也睡得着。叔公应该现在就在其中一座木楼里,但是你也看见了,你便是挟持阿冲少爷,他不想见你还是不想见你,你还能真杀了阿冲少爷不成?你真杀了阿冲少爷你也走不出这里一步,所以你这样做其实没任何用处,放了阿冲少爷吧,我去给你求情试试。”
“阿冲少爷被挟持都不能让他出来,你确定你求情有用吗?”
阿扣叹了口气,忧伤地道:“叔公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呐。他当年是发过誓只杀人不救人的。”
阿冲却在此时醒了过来,醒来便连打了三个喷嚏,看一眼自己浑身湿淋淋的,顿时哭道:“叔公,有人欺负我!”
那黄黑相间的虎皮蛙便“孤寡!孤寡!”叫起来。
一头老牛慢悠悠从田埂上过,“哞”地一声。
背后林子里鸟雀杂啾着飞上高空。
草地上野草滚滚翻开,斑斓色彩一线掠过。
林中有虎豹咆哮之声,群狼之啸幽深可怖。
天地之间瞬间似乎只余兽音。
一片喧嚣之中,阿扣慢慢地道:“糟了,叔公生气了。”
忽然身后有人道:“叔公说,外人要见他就先过关吧。第一关是过峰林,她已经过了。第二关是一刻钟内,在这些木屋中找到叔公住的那一栋。”
说话的是阿吉,她从临近的一处木屋里探出头来,身子却在屋里,她拽了拽,似乎腿被抱住了,她只能翻个白眼,说完话砰地把门一关,随即屋里传来冯桓鬼哭狼嚎的声音。
铁慈听着,心想等回去后,要给纨绔叙功。
旁边的树杈上忽然挂下一条斑斓花蛇,花蛇脑袋下是一个小小的石碗,花蛇长长地吐出蛇信,片刻,滴答一声,一滴毒液滴入石碗之内。
阿扣看着石坑,道:“叔公说了,看在你救过阿冲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你挟持之罪,你现在放下阿冲,允许你带着人离开此处。如果你坚持要选择过关寻他,那么一旦超过一刻钟你还没找到他住在哪一栋,这石碗里的毒液,要么你喝,要么他喝。”
她指指慕容翊。
她又忍不住道:“走吧,你找不到的……”
铁慈却已经背着慕容翊,抓着阿冲,顺着梯田旁的坡道,一路走下去。
走到底下,才发现木屋极多,倒都是开着门,里头有人进出,大大方方让她看。
但木屋这么多,梯田地方极大,上下一趟便不止一刻钟,更不要说还要带着病人和人质,还要找人。
铁慈没有停留,阿扣的语音尚在风中飘荡,她已经人影一闪,不见人影。
下一刻钟她出现在梯田最底下的木屋旁。
底下传来阿冲的尖叫和大笑声:“哇,好快啊,像乘风一样,再来再来!”
阿扣和她肩膀上的老虎齐齐惊诧地瞪大眼。
“好快啊……”
少女托托眼镜,脸上却露出一丝忧色。
“可是,还是不可能找到啊,叔公会耍赖……”
她在石碗边坐下来,看着花蛇吐出的毒液,渐渐盛满石碗一半。
她看着看着,忧伤地捣了捣虎皮蛙,“老虎,你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