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表情渐渐空白。
确实如此,之前他们被萧家拿出的证据激得热血沸腾,后来又被太女拿出的证据泼了冷水。现在的审讯陷入了怪圈,每个人推翻另一个人的证据都有可能出自捏造,这又要怎么判别?
萧立衡淡淡道:“既然如此,自然要看作证的人身份,身份越高地位越高越爱惜羽毛不易被人收买,不是吗?”
铁慈:“比如?”
“比如我们这些内阁学士,他们可是亲眼看见您进殿的。您要说完全没机会接触试题,不合适吧?”
几个内阁学士一起对着铁慈躬身,不语。
铁慈笑起来。
文臣就是厉害。
一言不发,刀剑齐射。
不说,就是默认,甚至是指控,指控她撒谎,指控她其实有机会接触试题。
这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声声要把她锤死的节奏啊。
丹霜在一边气得脸色发白,她跟随太女沉浮宫廷多年,真是恶心透了这些臣子的虚伪嘴脸!
原以为太女这次回京后这些王八蛋会老实一点,不想还是有人要作死。
赤雪倒是平静许多,拉了她一把道:“这些人和萧家联系过于紧密,为了身家性命自然无君无父,敢当面诬陷太女。其实这样耍赖,不是正说明他们已经急了吗?”
丹霜沉着脸道:“一群道貌岸然的狗东西!老天该降一道雷下来统统劈死!”
赤雪看一眼人群外,意味深长地道:“不急,说不定快了呢。”
……
人群中央一排躬身的内阁学士,无形中制造了巨大的压力,人群因此安静了许多。
铁慈点点头,敲敲脑袋,道:“所以说你们蠢呢。一心要钩织大罪,自以为做得严密谨慎,却不知道过犹不及。既然沈谧借跌倒获得试题,又何须孤煞费心思先去承乾殿探听呢?”
萧立衡眉头一皱。
这确实是个破绽,问题就在于萧氏容氏联手,人多了,心就杂。
他一心要把皇太女拉下水,因此着重在承乾殿下功夫。之后再让沈谧获得照顾,就可以相互呼应皇太女培植私人了。
阵营中却有位恨贺梓的容氏派系的臣子,更想敲实贺梓的罪名,大庭广众下派人推了沈谧一把,好坐实贺梓存在传递试题的可能。等到他知道这件事时,也无法补救了。
他从容笑道:“谁知道呢。毕竟大乾为了防止作弊,对试题看守极严,几乎没有泄露的可能。也许有的人觉得跌跤拿题并不保险,要自己亲自看一眼呢?”
铁慈笑容更深,“所以孤借请安之名,去往承乾殿,守在殿门口,借擦身而过时机,看了题目?”
萧立衡下意识对这句话产生警惕,然而仔细想了一下也没想出这句复述性的话存在什么坑,便笑而不语。
虽然皇太女击了鼓,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公堂,谁也审判不了皇太女和他,说到底今日对峙,真正的审判者是盛都百姓和考生,谁在这些人心中形成判断和定论,谁就赢了。
铁慈点点头,拍了拍手,忽然道:“大家请后退一些。”
众人不解其意,但依言后退。
铁慈也后退了些,离萧立衡更远一些,并让所有人都和萧立衡拉开距离。
她道:“给次辅准备笔墨,请次辅随便写几句话。”
李少卿莫名其妙,但铁慈的话不敢不遵,怕铁慈搞鬼,亲自给萧立衡准备纸笔磨墨。
这要求也没什么不妥,萧立衡只好提笔,心想你能写状纸,我也能喊几句冤,忽然又觉得这样写是不是会被铁慈算中?为保证万无一失,就胡乱写了今早自己吃的养身丸子。
这养身丸子他都是自己收藏自己吃,无人知晓。
他还不动声色挪了方向,背对着铁慈。
他刚收笔,正要问铁慈这是要做什么,就听见铁慈道:“大学士,您这每天早上还吃玉柱荣养丸呢?”
萧立衡一怔,随即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