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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道上雪厚盈尺,倒映着铁甲寒光。
骑兵们行进总是有震天动地之感,森然的钢铁洪流蔓延过不宽的土道,那是一色的黑,只有最中间拥卫着一抹黑红之色。
那是辽东王旗,黑底红色三足凤,凤是慕容一族的古老图腾,为了避免有僭越之嫌,后来对凤形状做了调整,金钩三足,五色华章。
王旗所在,便是辽东王所在。
而王旗之下,便是定安王的车驾,诸侯驾五,彩绘雕轮,垂以重重帷幕,除驾车者外,左右还有陪乘,车前车后大军拥卫,正是王侯出行的仪仗。
那么毋庸置疑,车内就只能是定安王本人了,毕竟这车就算王妃也不能用,王妃只能用她的翟车。
车帘子密密层层,不见人影,只能偶尔通过帘子的缝隙,看见里头人的锦绣宽袍的一角。
时而会有低低咳嗽声传来。
或者偶尔窗帘掀开一角,能看见一截雪白的手指,指尖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玉把件。
……
山上密林里,三人组还在奔逃。
背后远处烟花亮起,狄一苇回头看了看。
枯枝不断在脚下踩碎,声音细微清脆,夹杂着狄一苇无法控制的闷咳声。
夏侯淳走在前面,宽大的身躯像一面墙,挡着风和寒气。
他不住地拨开荆棘,寻找着好走的路。
赤雪忽然猛咳一声,声音奇特,夏侯淳和狄一苇都回头看她,赤雪却已经停住了,抚着胸口,笑道:“没事,方才忽然心中一紧。”
夏侯淳忽然回头,叱道:“谁!”
前方荆棘丛一阵摆动,钻出来几个乌漆墨黑的人,夏侯淳的宽背刀正要甩出去,对方已经低声道:“是指挥使吗!”
刀停在半空,夏侯淳没有让开。
狄一苇:“老谢?”
“哎,指挥使!”那人一怔之后,喜笑颜开,“您没事,太好了,我们出来找了一整晚了!”
夏侯淳问狄一苇,“你的人?”
“凤凰岭守将,副将谢大森。”狄一苇介绍。
“他怎么知道咱们上了山?”
“我是听老刘说的。老刘逃出来了,找到了我,我这才带着人来山上找。指挥使您可算出来了,之前在刘琛那里为什么不联络我们?我们等着您的号令已经很久了!”谢大森十分热情健谈,一边回身引路一边愤愤道:“黄明那老阉货,一日三日地往凤凰岭跑,借着搜查指挥使,没少敲诈勒索,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早一榔头敲死这老王八!”
他回身看狄一苇,恳切地道:“指挥使,别顾忌那许多,带着兄弟们干吧?大家伙儿那日事出突然,被黄明给挟制住了,后来回过味儿来,都说指挥使不可能通敌卖国。咱们都是您的人,只要您说一声,咱们就能聚起来,把那群争权夺利的小人给赶出去!狄家军是您的,永平军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夏侯淳皱了眉。
虽然狄家军是狄一苇的,但是公开说这样的话可不妥。
狄一苇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应了还是没应,忽然道:“刘琛没来?”
“啊?没来,在我营里呢,逃跑的时候受了点小伤,我让他歇着。指挥使放心,到了我营里,一定保你们周全……”谢副将忽然看了看夏侯淳,有点狐疑地道,“这位是……”
狄一苇道:“被我人才武功折服,要誓死追随我的人。”
夏侯淳翻个白眼,却没反驳。
谢副将看了两人一眼,道:“指挥使,我给你准备的地方虽然隐秘,却容不得多人藏身。这位又是生面孔,进了营地,万一被发现……”
狄一苇还没说话,夏侯淳眼一瞪:“咋,撇开我?什么要紧的地方我不能去?没听见说我誓死追随你家指挥使呢?”
“哎你这人,有点各色啊。”谢副将也动了气,“这不是担心指挥使安全么?”
“啊呸。你们指挥使这么久都是老子保护的,现如今不是活蹦乱跳地给你们送来了?咋进了你营里就不安全了?你这副将怎么当的?”
“指挥使,这人胡搅蛮缠!”谢副将转而向狄一苇告状,“你身边啊,可不能留这种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