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掀开地毡,露出底下一个洞。
地洞里有人探出头,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却是一直窝在地洞里睡觉的夏侯淳。
他派了人去西戎试图给铁慈传递消息,两国最近封锁边境,消息滞后,原有信息网都被斩断,如果铁慈深入了西戎内部,没人报信是不可能及时得到国内消息的。
他自己却不能去,他是有品级的武官,无令出国境,就是谋逆死罪。
他护着狄一苇和赤雪,一路回永平大营,绕过各种关卡,从军营中穿越,一路上遇见不少危险,也得过无数有意无意的庇护,最终走到了离大营最近的牛头岭,当时几乎一里一个关卡,旁边就是牛头岭三千人营地,眼看就要无处可去,那时候狄一苇才开口,要他们一起去牛头岭营地。
夏侯淳在潜伏期间已经做过简单调查,知道这个尽人皆知的将帅不和的典故,但他没有表示任何怀疑,就真的带着两女过去了。
然后果然得到了最大的庇护。
对此,夏侯淳的态度是:草灰蛇线,瞒尽全军,你们女人果然阴险。
他对狄一苇的印象更坏了。
狄一苇倒是对这位懒猫一样的指挥使稍稍改观——那一路无论怎么艰难,夏侯淳没有动过一丝放弃的念头,最后躲藏牛头岭之前,明明牛头岭的提议像是她在发疯,而夏侯淳找到了一处看上去比牛头岭安全得多的隐蔽地,夏侯淳却并没有任何怀疑和犹豫,便选择了向牛头岭进发。
他甚至都没猜疑过她有可能出卖他寻求逃生之机。
皇太女麾下,果然不凡。
三人进入地洞,地洞挖得粗糙,就一间小室,但是铺了温暖的被褥,还备了很多食物,若不是怕泄露气味,狄一苇每次看见都恨不得喝一壶小酒。
地上散落着一大堆夏侯淳剥的瓜子壳,狄一苇用脚踢开,夏侯淳白眼向天。
上头,刘琛铺好木板,垫上毯子,往上面一坐。
外头脚步声响起,他粗声大气地咳嗽,擤鼻子,眼看门推开,猛地擤一下,手一甩。
走在前面的楼析眼疾手快,往后一让,啪地一声,大鼻涕甩在了落后一步的黄明身上。
黄明哎哟一声尖叫起来,抖着袍子哆嗦着嘴唇厉声道:“卫将军,你这眼往哪里看哪?哎哟恶心死我了!”
楼析将他一推,道:“公公赶紧回去换衣服吧,这就是个粗汉,没得惹您生气。”
黄明这几天也没少跑各营,早就又累又烦,又实在没法再穿这恶心衣裳,翻个白眼摇摇摆摆地走了。
他走后,站在最后的萧常嗤笑一声,不屑地看一眼刘琛,转身去检查营里了。
楼析走了进来,刘琛正要故伎重施让他早点滚蛋,却见楼析从衣裳里摸出一壶酒来。
刘琛眼睛立即亮了。
他没别的爱好,就爱喝点小酒,可军中严禁饮酒,他为此没少偷偷去镇上喝酒,也没少被狄一苇处罚,两人之间的龃龉虽然是做给人看以备万一的,但是为这件事没少挨训也是真的。
最近为了藏匿指挥使,他滴酒不沾,如今看见酒,只觉得浑身都发痒。
底下狄一苇隐隐闻见酒味,皱了皱眉。
夏侯淳缓缓地,握住了身后的刀。
上头微微震动,木板嘎吱一响,楼析坐下了。
刘琛看一眼他屁股下的毯子,呵呵笑了一声。
“来,咱兄弟好久不见,先喝一杯。”
刘琛和楼析关系其实还不错,但此刻他不敢喝酒,正想拒绝,楼析把酒壶塞子一拔,酒香浓郁,刘琛闻一口,眼睛就亮了。
“这好像是盛都闻名的四季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