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斜斜映出交叠的人影,起起伏伏,像兽。
……
雪原之上驰骋着队列整齐的军队,没有旗帜,明甲反射雪后清冷的夜光。
军队行进得很快,向着王城的方向。
一匹快马赶了上来,“报——”
最前面被数骑围拥着的轻裘老者回头,招手示意四周让斥候兵过来。
斥候兵气喘吁吁地道:“大帅,默特呼兰收拾了残兵,竟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四面将领一听,顿时大骂起来,有人要求立即回头收拾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有人嘲笑这女人自寻死路,还有人则不解地问轻裘老者,既然已经转回头摸到默特呼兰大营并获得大胜,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一扭身赶来王城?
裘无咎微微一笑。
“如何乘胜追击?默特呼兰在那山谷扎营半年了,对那周围地形熟悉得很,你若追击,她们要么散入周边大山叫咱们无处找寻白费力气,要么利用当地地形回头给咱们掘个坑,咱们不熟地形,又因为追击人手散开,很可能便着了道儿。胜局转败,何其蠢也!”
众人恍然。
“那现在我们回头弄死她们!”
“何必在这路上耗损力气呢。”裘无咎道,“王城就要有大变动了,谁赶上时机谁就是未来西戎的王。成了西戎的王,这些都是散兵游勇。大家都在追赶时间,就不要在这些小猫小狗身上耽搁了。”
众人向来信服他,不再提出异议,只有一个副将问:“大相,王城会有什么异动?拿下王城之后,咱们还打算和梁士怡联合吗?”
“和那丧家之犬合作什么?”裘无咎悠悠道,“我要的可不是辽东。”
众人诧异,心想那你一直和梁士怡保持联系,做出一副要勾连的模样做啥?
“西戎以为我要和辽东勾结了拿下西戎,大乾以为我要和西戎勾结了谋夺辽东,但西戎本来就该是我的,而我真正想要的,他们都不懂。”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裘无咎的性子,没到时候他不会说的。
裘无咎似乎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地道:“其实以上我说的理由都是废话。”
众人愕然。
裘无咎牛头不对马嘴地道:“我留在定安王那里的暗桩,最近给了我一个很有趣的消息。”
“他那城府比海深心思比狼狠的小十八,宰了他好几个最爱的儿子,宠谁宰谁,连老大都宰了。然后定安王居然还不舍得杀他,给了他一个任务要他去杀皇太女。”
“这就有意思了。”
“皇太女远在盛都的话,慕容翊现在那德行,怎么能做到千里迢迢越境去刺杀皇太女呢?”
他想起之前留在大乾的细作给他传来的一个猜测,唇角笑意更深。
“那除非,皇太女就在附近。”
“那么问题来了,皇太女在附近的话,那就该在永平,永平狄一苇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却没出现,显然她已经离开了永平。”
“那么她会在哪里呢?”
“辽东王可能以为皇太女隐藏在永平附近,但只有身在西戎的我们,才能从西戎不断变化的局势里猜测到某种可能——想想最近西戎突变的战局。忽然冲出大漠的乌梁硕野和如虎添翼的默特呼兰。”
儒雅如老学究般的裘无咎,微微一笑。
“西戎王城有贵客至,你我焉能不亲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