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四皱起眉,心想主子这样的改变,对他未必是好事。
然而当他转眼看一眼丹霜,人群中那个冰雪一般的少女,却让他心中一软。
忽然也就明白了公子。
他轻叹一声,示意飞羽自己还会一直远远跟着,和朝三两人负责信息传递,之后再找机会。
等他走出老远,忽然一拍脑袋,骂了一声烂记性。
怎么把公子退婚成功的事儿忘记告诉他了!
之前他一直陪公子在军营,通消息不方便,公子离开军营后,他和朝三找到了留在附近的负责联络消息的暗桩,才知道朝廷已经同意了定安王解除婚约的要求。
这算是个喜事儿,但是他后来听到大王子的消息就忘记了这件事。
另外,负责传递消息的人还说,之前盛都那边的人有传递消息过来,说已经回程。绣衣使传递消息是有编号的,新来的消息编号上显示,之前还传来过一封,但是慕四没有任何印象。
也没听公子提起过。
难道路上遗失了?
盛都那一批人是去刺杀皇太女和查叶十八的,无令不可回转,回转只能是因为在那条线没有留的必要了。
是因为觉得既然解除婚约了,就不需要刺杀皇太女,所以自己回来了吗?
但那也需要公子的命令啊。
慕四有点想不通,现在身处永平,和内地相隔甚远,一时也无法,只得先去忙自己的事,将大王子的行踪精密掌握,好找到另外出手的机会。
飞羽看他消失在乱石堆那边,遥遥抬眼望了望西边的方向。
也许就在不远的古道之上,在沙漠和草原的交界,大王子的队伍正在缓慢行进。
忽然他撞上铁慈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疑问,却有隐隐的担忧。
这让他心中一热,心中沸腾的某些东西忽然便被压了下去,他快步追上了她。
铁慈也没有多问,前方是一道很是狭窄的路,四面山壁上碎石不断坠落,两边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偶尔还能看见被落石砸死的西戎士兵的尸首。
铁慈看见那个孩子,在前方如猿猴般熟练地纵跃,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觉。
一时却想不明白哪里奇怪。
身后有人踉跄的声音,她回头,正看见容溥扶住了崖壁,脸色有点苍白。
看见她看过来,他立即从容地直起了身子,对身边的杨一休道:“你好生走路,不要撞着我。”
杨一休:“???”
我有撞到你吗?
铁慈看了一眼四周,轻声道:“要么,我背你吧?”
倒不是她不知避嫌,只是这路实在难走,这里除了她和飞羽,没人还能背人行走。
给飞羽背是万万不能,旁边走几步就是深坑,飞羽铁定背着背着就把人扔坑里去了。
容溥目光一闪,似有惊喜,立即又扶住崖壁,为难地道:“那就有劳……”
话音未落,飞羽不动声色地忽然插在两人之间,一抬手搭住了容溥的肩,亲切地道:“溥儿,说啥呢?累了吗?累了我背你就行了,咱男子汉大丈夫,拖后腿可不成啊。”
容溥抬手,拈住了他的指尖,轻轻给他放回原处,笑道:“多谢,只是千万莫太亲近了,叫人见了,总疑你是个断袖。疑你无妨,疑我就太冤枉了。毕竟我一直可是堂堂男儿呢。”
飞羽目光一闪。
两人对视,似有火花。
片刻后容蔚哈哈一笑,走了过去。
容溥站直身子,变戏法般从身后行囊中抽出一把伞一样的东西,拿那东西当做拐杖,平平稳稳地走了起来。
铁慈:“……”
您老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非要来这一出修罗场才死心?
她也懒得管这两人了,撒下他们自己走在前头。狭窄的小道上头还有树荫蔽日,光线十分黝黯,林间还幽幽淡淡起了雾气。
她走在最前头,让飞羽走在最后面,前后押阵。
孩子的身影在前头上窜下跳,他吃饱了,在这山林中显得很有活力,前方出现一个大坑,他也不爬下去,一阵助跑,抬腿便跨越了那个坑。
铁慈赞了一声。
这坑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那个孩子来说,这一步跨得很了得。
是个素质极佳的好苗子。
铁慈动了爱才的心思,想着等回来后,要不要把这孩子收进九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