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马球宴后,下给谢府的帖子犹如雪花片一般的多,谢夫人挑了几张,带着谢慈音一一赴宴去了。
宫里的皇后先是被谢夫人推辞,后又被自己的亲哥哥推辞,心头有些恼怒,但女儿是别人家的,她又不好强抢,只交代明横,多去谢慈音面前露脸,博得谢慈音的好感。
这日,乔国公夫人也操办了场马球会,谢夫人本不想去,又想着女儿上次在马球场上玩得开心,还是换了衣裳掐着点儿带着谢慈音去了。
女儿家们是娇客,那马球场上磕磕碰碰的自是不爱去,聚到一头办起了诗社。
乔国公家的马球场布置的不如谢家那日的排场大,调了宫里御用的木匠去搭了专门供人休息玩乐观赏的亭子,又用锦绣帐子围了起来。
今日的乔国公府,只简单围了帐子,划了场地,虽是简单了些,但却可自由走动。
小娘子们围到一处,以夏为题,开了诗社。
这诗会是小娘子们展露自身才华的大好机会,大家铆足了劲,都想为自己争个才名,日后则婿也好叫旁人多瞧上一眼。
谢慈音不喜出头,只静静坐着,到她时随意接两句,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防着自己不被罚酒就好。
因着诗会就在马球场边上,几个下了场的公子哥也跟着来参加了,好巧不巧,卫璟也在,这是谢慈音第二次见他了。
他今日的装扮与那日无意,仍旧是月牙白蜀锦缎织成的圆领长袍,一把如绸缎般的头发用一根通体呈乳白色的发簪高高束起。
这谦谦君子的模样,叫谢慈音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上一世她不喜这些交际应酬,因此也只见过卫璟两面,因着二人身份上有些差距,她也从不曾去打听过这样一号人物。
现如今竟不知道这卫璟,出自谁家谁府?背景如何?真是罪过。
诗会有了少年郎们的加入,小娘子们便更加的卖力了,那帮忙记录誊抄的女使,只觉手要断了。
卫璟十分奇怪,自他到这以后,便一直有个目光跟着他。他寻着那目光回望过去,却看见忙用团扇遮掩自己的谢慈音。
谢慈音那动作十分刻意,还带了几分匆忙,遮掩便遮掩了,她还要偷偷漏出一只眼睛,去瞧卫璟,惹得卫璟发笑,心中道:“这谢娘子,真是有趣得紧。”
诗会的最后,也就是那年纪轻轻就登科夺榜的卫璟夺了魁。坐在谢慈音身旁的两个小娘子热切的瞧着此刻正与友人谈笑的卫璟,津津有味的讨论着。
“这卫公子,才华真是了得。”
“是呀,十四便已登科入士,模样又生得好。”
忽然,其中一个小娘子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道:“只可惜了,出身于商贾之家,背后又无人帮衬,现下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官。我爹说了,若是要熬出头,一步一步升上去,恐怕要二三十年,谁又能等得起呢!”
这样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直直将二人眼中的热切浇灭,纷纷移开了目光。
坐在旁边的谢慈音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甚惊讶“这卫璟,竟出身于商贾之家。”
自古士农工商,商为末首,身份极低。
这些年来,边境倒是没有打什么仗,就是各地的灾情十分严重;一会水灾,一会旱涝的,十分劳民伤财,好在商人有钱,一笔一笔的给朝廷送钱,这番作为最终被陛下知道了,特许了商人也能参加科举,这才有了卫璟十四夺榜的佳话。
她又偷瞧了一眼卫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商人重利,从商的人家眼睛里都透着精明,卫璟的眼里却干净透彻,倒真是难得。
晚间回了谢府,谢慈音在陪谢鸿与谢夫人用膳。
用完膳,谢鸿留她说话,她借机向谢鸿打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