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给在座三个男人碗里斟满酒。
大概也觉出自个儿闹出来的动静有点大,一抬头见季樱和季渊都盯着他,便粗着嗓子嚷:“干啥,不让我说话,我喝酒还不行了?我又不曾吃独食——小樱儿你别看我,酒我是不会给你吃的,否则回头你家老太太非弄死我不可。”
季渊当下又是一个白眼赏他,视线转回看向季樱,淡淡道:“可还记得,我去接你那日,同你说过什么?”
“嗯。”
季樱点点头:“四叔说,领我去吃好吃的,不计要什么都给我买,遇事也不必害怕,左右你会护着我。”
这些日子,这人虽然有些时候不那么靠谱,却的确是这么做的。
“如此,是觉得我护不住你了?”
季渊挑了眼来看她。
“哪是那个意思?”
季樱皱了皱眉:“可人总不能老叫人护着吧?”
“为何不能?”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忙啊,四叔你虽然……”
虽然你成日没个正形,吃喝玩乐最在行,但哪怕是因为自个儿的事,影响了你逛翠微楼,时日长了,心里也会不安的。
“我就是不想事事都指望别人。”
季樱将那句可能会换来一顿胖揍的话吞了回去,小声嘀咕。
季渊盯着她瞧了半晌,忽地发出一声怪笑。
“适才你说,此事并无什么危险?”
他将端起就碗干了,赞一声“果然好酒”,侧过身子去,看了看许千峰和陆星垂:“小孩子大了,有自个儿的主意了,多半觉得我是个老东西,瞻前顾后不爽利。可我们大房那起子人,个个儿皆不是好相与的货色。”
许千峰同陆星垂两个皆正了脸色,季樱见他喝酒,原打算偷空吃碗里的狮子头,听了这话,也规规矩矩地把手缩了回去。
“你们不是外人,我也不怕当着你们的面,教教我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季渊淡淡地道,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格外清晰:“千峰同我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但我家那些事,你未必清楚。我大哥其人,最是个有利朝前,无利向后的性子,家中买卖要人看顾,你别指望他肯伸一根手指头,可若有便宜可图,他跑得比谁都快,主意比谁都多。”
“生了四个孩子,也个顶个儿地心眼多。嫁出去那个便暂且不去说她,家里这三位,最大的那个将他爹娘的本领各学了些,如今年轻,功夫不到家,却也勉强称得上是个笑面虎。老二倒是个蠢的,脾气极暴躁,偏又生得一身蛮力——我就问你,他那拳头比醋钵还大,趁你不备给你一下,你可顶得住?”
最后这句,是对着季樱说的。
季樱抿抿唇,声音依旧压得很低:“那也不见得,反倒是我,踹过他两脚。”
“那是他蠢!”
季渊瞪她一眼:“当时他或是心虚,或是没反应过来,如此而已,倘若有人从旁挑唆,你只看他敢不敢!”
歇了口气,这才接着道:“大房老三,那是个平素不言不语的主儿,瞧着挑不出甚么毛病来,可狐狸岂会生下狗崽儿?至于我那个好大嫂……”
他说到这里,唇角一勾:“嗬,那才正经是个人物,就连我,都忍不住想要竖个大拇指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