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季渊伸手将酒坛子抱了来给自己斟满。想是说得口干,又是一仰脖喝干。
他说的这些事,季樱早就见惯不怪,趁着这空档,正好端了碗来抓紧吃。
也是一口咬下去才知道,原来那狮子头中还填了颗咸蛋黄,炖得火候十足,汤汁全进了肉里,入口咸鲜醇香,好吃得叫人恨不得连舌头也一块儿吞了。
季樱素来不是小鸟胃肠,两个狮子头,顷刻间便下了肚,眼巴巴地又去看桌上。
正瞧见陆星垂和许千峰一人一只,将那盘子扫荡个干净。
许是感觉到季樱的目光,陆星垂偏过头来,只一晃眼,登时明白了,摇摇头:“这东西吃多了不好克化,怕是回去要肚子疼。”
“唔。”
季樱点头表示认同,嘴角却是悄悄往下扁了扁。
这模样看得陆星垂忍不住一笑,稍一犹豫,只好道:“筷子给我。”
抬手将她的筷子接了去,把那只狮子头一分两半,其中一半送进她碗中:“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是我的,不分给你了。”
“嗯!”
季樱这才笑了,对他道声多谢,便听许千峰问:“你们大夫人怎么了?你家这些年我没少去,冷眼瞧着,她倒是个周全人,不管何时见了,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对小辈儿疼爱,把老太太哄得也开怀。这……挑不出错儿来吧?”
季渊轻笑一声,喝酒,不语。
“啊?”
许千峰便又来看季樱。
“我四叔的意思,我未必全懂,只说我自个儿的感觉吧。”
季樱唯有搁下筷子:“许二叔,一个人若真心待你好,总该让你觉得舒服,是不是?但如果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见了你,都是一副慈爱的模样,言必称‘心疼’,还时不时给你送些玩意儿,你却偏偏并不觉得温暖,反而瘆得慌,这还叫对你好吗?”
“我们家那位大夫人,成日忙个不休,得照顾老的,还得顾着小辈儿,干活儿少不了她,权力跟她没半分关系——试问人哪能半点脾气都没有?”
季渊也道:“人始终是人,有来有往,方能心中安乐。如今我家那中馈还没落到她手上呢,她甚么都得不着,却半点不计较,这事儿搁你身上,你乐意?”
“这……”
许千峰一时语塞,琢磨了片刻:“那也不能就这么猜度人家吧?万一你们那大夫人,就天生是个好性儿的呢?外头不也传言,都说季家大夫人是个女菩萨……”
“所说你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笨货。无论是谁,行事若让给你产生疑虑,你便该一直疑虑下去,不为害人,只为自保。”
季渊瞟他一眼,指指季樱:“连我们家这个刚回来没几个月的,都能瞧出她不妥来,你还替她说好话?”
“屁话,我又不是你家人,我哪知道你家那些弯弯绕绕?”
许千峰有点发急:“我说你这人今儿怎么老挑我的毛病,我招你惹你了?”
“你骗我们家樱儿给你买酒,还指望我给你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