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花水是太行山深山里的一处小山村,那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口有一棵十来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树,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了,这树树老成精,有一个妖异之处——每年六月份都会背时令开花。
树下有一汪半亩地大的水塘,逢每年这树开花的时候,水边就会生出一种叫做羊犀草的稀有植物来,这草遇水变红,散发着香气,连老槐树映在水里的影子都是红的。
羊犀草虽异香扑鼻却是剧毒的东西,若是不小心误食了一棵半棵的,就会浑身麻痹,双目失明躺个三四天才能恢复,若是用的量超过三棵可就丢了命了。村里的羊或者骡子,驴的家畜若不小心误食了这种草,瞬间便会抽搐倒地,要过一天才能恢复,根本没有机会吃得多。
因此此草虽毒,却并没有无意造成过村里什么伤亡,但是却有那种两口子吵架,妻子想不开的,到湖边采了这种草捣成汁一口吞了丧命的。
村里的大夫也是土生土长的赤脚大夫,没有什么太高明的医术,更是不擅解毒,因此对羊犀草也毫无办法。
祖祖辈辈不知多少代人都曾经因被此草祸害,动员村民又是烧又是挖的也无法将之斩草除根,反而第二年越长越旺,于是村民就都传言这是受诅咒的草,靠人为除去,反而会越除越旺。
多亏那年六月,村里来了个外乡人将此害变成了宝。
当时看守湖边的是村长的女儿杨朱越,一个生的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的女孩。
那天正午,她正攀在大槐树的树杈上口里嚼着草根午睡,树上的蝉鸣吵得人心烦,还有小鸟总来啄她脸上盖着的草帽,杨朱越睡得不踏实,干脆一骨碌坐了起来靠着树干扯过一片叶子吹起了哨子。
“姑娘,姑娘。”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低头一看,浓荫绿叶间隙里看到个身负行囊的青年,正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眯着眼抬着头看着自己。
陌生面孔,是个外乡人?他们村子一辈子难得见到一次外乡人,朱越看的好奇,连忙几下滑下树,稀罕之极的打量着这个衣饰和他们村极为迥异的人。
“你叫我吗?我叫杨朱越,你是谁?为什么来我们村的?”她连珠炮的劈里啪啦丢出一串问题,青年笑了笑,“我叫邢啸天,喜欢天南地北的游览名山大川,此地是无意间路过。”
“原来是无意间路过的,那你是想要吃东西吗?还是饿了?我家不远,可以给你吃的喝的。”山里人淳朴,朱越更是因为这辈子竟然看到了外乡人稀奇不已,因此对他格外热情。
见面前的少女友好善良,邢啸天不好意思白拿人饮食,于是便取出银子来酬谢,谁知杨朱越生气了,哼了一声怒道,“出门在外谁背着房子呢不成?一口吃的哪里还要钱,我们砚花水没这规矩。”
邢啸天想了想,收起银子,解下身后包裹,翻了半天翻出一朵小巧的银制牡丹发簪来送给杨朱越,“是我市侩了,我给姑娘道歉,这个小玩意儿本来是看着做的有趣随手买了来的,不值钱,送给姑娘以表谢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