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都不要慌,这箭矢穿不透咱们的草盾,只消拖得片刻,城上箭矢总有耗尽之时!”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无数火箭自四面八方破空而来,灼灼火光映得城中一亮。
“我曹!”
饶是以陈玉楼的性子,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元人歹毒!箭矢中藏着火磷,迎风即燃,众兄弟听我号令,往石椁方向移动!”
好在他反应迅速,见草盾已无法抵挡,瞟见丈许高的石椁,知道为今只有爬上石椁才有一线生机!
城中白骨里都藏着许多火油鱼膏,此时被火箭一燃,顿时被引得火势大作。
整个石城,像被烧红的铁瓮!
群盗身陷火海,当即乱作一团。
陈玉楼没办法,只好让盗众用蜈蚣挂山梯推开拦在路上的白骨,尽力将火墙推远。
却不想就这么一乱,盾阵露出间隙,顿时又有几名盗伙中箭。
那箭簇上满是倒刺,入肉便无法拔出。
几个被射中的倒霉蛋疼的杀猪般叫个不休,兀自滚出盾阵,被大火吞噬。
群盗虽将骨骸推远,可脚下却依旧着起火来。
原来城中铺着的地砖里也藏着火油,经过无数岁月虽然已经挥发了不少,但燃起的火势也足能烧黑脚底板。
“我曹他祖宗,狗日的元人这是一点活路也不留啊!”
罗老歪脚上的皮鞋都被烫焦了,脚底像被烤熟了似的,疼的要紧,嘬着牙花子把元人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陈玉楼的脸都被烧黑了。
嗓子里被呛得快冒出火灰,喘息越加困难。
他知道现在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绝对不能乱了阵脚,否则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脱,就算不被烧死,也得被活生生射成筛子!
他此时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指挥着群盗一步步走向石椁。
好在,他的命合不该绝。
经过一阵折磨般的挣扎,总算爬上了石椁。
八十几个莽汉挤在石椁上,不免捉襟见肘。
陈玉楼见不断有弟兄掉下椁盖,被烈火吞噬,不敢再有怠慢,扯着嘶哑的嗓子吆喝道:
“众兄弟,听我号令!扎楼撇青子!”
群盗还在你争我抢,被烈火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正要大乱,忽听盗魁下令搭建竹梯塔。
忙不迭架起数十架蜈蚣挂山梯,撑在一处。
在火势最弱的大石椁之上搭起了一座简易的竹塔,各自手举草盾藤牌,顶着乱箭攀上竹塔。
如此一来,燃煤之势暂缓,原本惊慌失措的群盗才渐渐安稳下来。
但经过这一阵动作,又不免折了十数人。
陈玉楼身处竹塔最顶端,附身望去。
四下烈火灼灼,众人好似被困在火海中的一座孤岛上,只能徒手待毙。
他又借着火光,望向城楼,见城墙间都是一架架的弩机,后面站了无数木人。
木人都和常人一般高大,用油彩绘着五官,瞪目闭口,神色肃然,身上披着的盔甲衣袍都已朽烂。
每座城墙上的木人都被分作了两队。
一队负责运箭装弩,一队则不断地做出挂弦击射的动作,只要城中弩箭不尽,或者机括不崩,便无休无止。
那城中不知储存了多少箭矢,射到几时方休。
城中火势愈演愈烈,想要坚守到箭矢耗尽,只怕痴人说梦!
陈玉楼见状,凄惨一笑,面如死灰。
“想不到我陈某人纵横天下三十余载,最后却要死在此处,连个全尸也落不下...”
罗老歪此时也定下了神,掏出抢来对着城上的木人就是一阵乱射,听到陈玉楼的话,怒目圆睁地对他吼道:
“陈总把头说的什么狗屁话,曹他奶奶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女人,票子老子这辈子也享受够了,跟他娘的这些狗日的阴兵拼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陈玉楼经他这么一喊,瞬间清明了不少。
晃了晃愈加昏沉脑袋,不再多想,抖擞精神继续指挥群盗抵御流矢。
......
另一边,敌楼中。
李长清绕过一匣匣的箭矢。
找了半天,终于在深处看到了如大泵般的水银井。
接下来,只要把井中水银泄出。
城中机括没了动力,机弩自然就无法运转。
道人提剑向前,走到一半,忽觉脚下一空。
身形晃了晃,迈过了地上的翻版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