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十了,赶车的兄弟们直觉很准,确实是同一群人。”
跟着周家车队的三个人,在昨夜周家的人睡下之后派人传了些消息出来。
出了京都之后他们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在官道上遇见不少各色各样的人,但是凭借多年的行军直觉,他们后方有约莫十余人的队伍一直跟着。
这些人每经过一处就会换一套行装扮作完全不同的人,但几日有意的观察下来他们仍然察觉到了异常。
实在是这些人与他们一样沉默,受过相似的训练,有相似的气场。
黄岐沉默地藏身在丛簇野草遮盖之中,目光雪亮如同猎豹,一寸一寸一点一点看向越过周家车队往前的马队。
除非是时时刻刻谨慎小心,不然行伍之人很容易被辨认出,他们行进时的步伐,队列,对望的眼神,不经意的手势和小动作,都会是最直接的证据。
“他们目前还未发现咱们”。
黄岐看着他们在马背上无意间挺得笔直的脊梁,腰间和马鞍上相同的位置都挂着形状可疑的物件,多半是武器。
“咱们后面要更小心地跟着了,不能被这些人察觉,还要留心他们的特征,好弄明白他们的身份和要做的事。”
“三羊。”
匍匐在黄岐右手边的年轻人应声。
“你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人,这些人如果同时发难,我们几个人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护住周家的人,需要再派几个人与我们分头并进,这样能多一重保障。”
三羊低声应是,缓缓滑下田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出京畿与其他州府接壤边缘地带的连绵村落,接连是几个繁盛的镇子和县城。
官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周家的车队也开始有规律地在几个镇子上留宿并补充水和干粮等物。
身边的环境变得人多嘈杂,他们不能太过贴近周正的家人,黄岐的眉头也越锁越紧。
人多杂乱的环境里,他们周边极容易混进危险的人。
“周正也不老实。”
一直跟着黄岐的只剩下全顺子一个人,他也是林家大小姐林宜秋的亲卫,跟着黄岐三年多了。
黄岐接过他递来的热馒头和包子往嘴里塞,又端起一碗热汤喝着,目光始终在四周睃巡。
“他干什么了?”黄岐道。
“还是那样”,全顺子嗤声,“那个老仆走到哪儿说到哪儿,显摆离京时皇上送的御笔书封。”
哈?黄岐面上也有些讥讽。
他们这些言官、读书人,成日里张口闭口圣人之训,礼仪之教,原来也是脸皮这么厚呢。
西南路军战功彪炳,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皇上,都将西南路视为心头宝加以重用,御笔御赐的东西连他们这些低阶军官都捞到过几回,可真不是稀罕物件,值当这么吹嘘呢。
黄岐摇摇头,继续就着热汤吃包子,觉得方才自己脑中分明划过些什么,但是一闪而过抓不住。
街对过的面摊子上,确实有食客和店伙计凑到老仆身边津津有味地听着皇上御笔这样的东西。
渐渐地每到下一个城镇,提前听到周正“奉旨写戏”的大名迎接他入城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甚至有邻近府县的名伶名妓前来拜访周正,争相约定他之后写的新戏本的演绎权。
周正一家身边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带着满满的热情、崇拜将周正供奉在眼前,“奉旨写戏周御史”的名号腾云驾雾如同长了翅膀,早早地传遍了周正回乡的整个路途。
“周正是不老实。”黄岐说。
全顺子眨眨眼,这跟他之前说的话没有什么区别啊,不同的是,黄岐对周正一家的安慰没那么焦虑了。
他哦地一声惊醒过来,“原来周正是故意放出消息,好吸引人注意的啊。”
如此一来,他身边时刻围拢着狂热的伶人和民众,一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刺客接近他的机会就很少了。
而且,即便近了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成功几率也不高,暴露背后主使者的风险却是极大的。
想到这里,黄岐的眉毛又拧巴了。
所以,无论是皇上,还是周正自己,都认为会有人在返乡路上甚至回乡之后对他不利。
周正究竟是惹到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