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送钱来了吗?”他道。
终于来了。
“送是送来了”,管家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是……不太多。”
“多少?”
“只……只有一车!”
呛啷一声巨响,小楼下几个面目呆滞的仆妇全都缩了下肩膀。
“你去跟我那老子说,是不是想让我死在这儿,还要不要这个儿子了!”
“这么点钱,我要饿死在京城了!”
张世三赤脚散发在地上跳脚大喊,犹自不解气,又将几案花盆摆件一概踹翻踢开,嘴里不住大叫。
“没人管我……都不管我……我死了他就绝后了!”
管家扑在他身前抱住他双腿劝着,“爷砸烂了东西能解气就行,但万不能弄疼了脚。”
“眼下家里有些要事,不是不给,是过了这段时间再给,老爷怎会舍得您在外受罪……”
张世三闹得累了,又倒在窗前的软椅上发呆,向管家轻轻招手。
“去置些那个东西让我快活快活。”
管家如蒙大赦,连连应是,自己飞快下楼。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管家又战战兢兢回来了。
“爷,那东西现在没有了。”
砰。
张世三盛怒之下,将手边的鎏金香炉随手扔过来,堪堪擦着管家肩膀飞过去,撞在后面的花几上。
滚烫还冒着火星子的香灰散在管家脖子上、衣服上,落在地上铺着的软毯上,那织着飞鸟彩蝶的精美毯面上瞬间烫出焦黑一片,又变成一个个黑乎乎的洞。
青绿色的颗粒被撒在案上的鎏金熏炉里,空气里渐渐有一缕清淡的药香,吸入的气息在鼻中、喉间留下微凉的润泽。
费鸣鹤将炉盖放好,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很是惬意。
“是暖晴小姐自己配置的,白天才送来给我。”他道。
阿小呼吸微微一凝,仍是笑了笑并未接话。
“傅制的法子可以试一试吗?”阿小问道。
费鸣鹤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土奚律的马市这一头排查,之后可行,眼下暂时不可行,我们还要再等些信息。”
土奚律全境每天都有马匹在交易,漫无目的去查很难有结果,且很容易暴露自己。
等更多的消息被探查出来,再去推测排除一些情况,那时再做针对性的排查才最好。
费鸣鹤拿起桌上的一只方头方脑的小木马翻来覆去地看。
“晔哥儿千里迢迢给我送回来了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他笑道。
将小木马递给阿小,“你找机会送到宫里给皇上,这个东西,就那么几块小木片,能随心所欲拼出很多东西。”
阿小将木马接过放在胸前衣服里。
“二爷是不是已经到了?递来了消息?”
“他定然会在花朝节前赶到。”费鸣鹤断然道。
噗嗤。
阿小笑出声,“我觉得先生以他的名义送月里朵衣服首饰,这个办法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