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猎看杯中的茶叶圆而直,汤色浅绿,闻着一股清香。笑道:“不过一两年间,这茶就与我当时制的时候大有不同。看在眼里,就是好茶!”
说完,拿起杯来轻嗓两口,只觉唇齿留香。
陈与义喝了,觉得与平时喝的茶不同。味道清香,是以前没有喝过的味道。只是说好,又实在说不出好在哪里。对于散茶,哪怕陈与义跟王宵猎在一起喝的多,还是不习惯。
法灯禅师道:“有高人制茶,我这里又有山泉水,泡出来自然别是一番滋味。”
饮过了茶,说了几句闲话。王宵猎道:“我今日来鹿门山所为何事,禅师当心中有数。”
“我知,我知。”法灯禅师点头。“为做法事,我不合向襄阳府要了二十道度牒,不想度牒都在官人手中。官人是不想发度牒的,是以来找我。”
王宵猎道:“我为何不想发度牒,禅师可知道?”
法灯禅师看着王宵猎,摇了摇头道:“官人为何不想发,只怕自己也未必说明白,我又怎知?”
王宵猎笑道:“禅师说的有趣。我若说不明白,又怎么会扣住不发?这个时候处处缺钱,度牒能够换钱来,岂会不明不白扣住?”
法灯禅师抬起头来,看着王宵猎的眼睛,缓缓问道:“请问官人,因何不想发度牒?”
王宵猎一愣,脑子转过几圈,竟不知道说什么。确实,自己有意限制宗教,是主要原因。但为什么限制宗教呢?告诉别人是因为前世的知识?这不是搞笑!因为对宗教的态度,觉得用度牒赚钱是不体面的事情,是不发度牒的第二原因。但为什么呢?法灯禅师一问,突然觉得自己也说不清。
见王宵猎不说话,法灯禅师淡淡地道:“施主,世间的事,许多都是觉得心中明白,真正要说出来却难。不是不能对人说,而是难说出个道理来。这世间,若是没有道理——”
说到这里,法灯禅师摇了摇头。
王宵猎笑道:“若是不能说出个道理,还可以让人悟。譬如禅机。”
法灯禅师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茶。把茶杯放下,才缓缓道:“施主对我,对佛法,心中有定见,才语带讥讽。却不知和尚修佛法,这些世间荣辱早已不放心上,却让施主没个着力处。只是今日施主与我相见,其实有缘,当说些正经的话。施主把心力放在讥讽和尚处,却让我觉得这谈话索然无味。”
王宵猎愣了一下。确实,自己因为前世影响,总觉得和尚不是好和尚,佛法不是真佛法,难免就要讽刺法灯一下。法灯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但不说这些,又能说什么呢?自己对佛法所知不多,也没有兴趣。今天来,不过是想告诉法灯禅师自己的态度。禅师也是华夏子民,也当为国家效力,不能置身事外。谁知道谈到现在,一件正经事都没有谈,尽说些没有边际的话。
看法灯禅师的态度,好似并不反对为国家出力,只是图自己发几道度牒。难道是自己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