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延岑早在镇守汉中时,就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他虽然和魏国大行令冯衍勾连已久,但当时马援捷报频频,延岑就算带兵投降,也只算锦上添花,得不到太好待遇。
若他逃到成都,继续骗取公孙述信任,将兵权攒在手里,那份量就不一样了,若魏国一时难以灭亡吴蜀,延岑甚至可以设法架空身体病弱的公孙述,自己来当巴蜀土皇帝……
但这份野心,很快就随着汉军当阳大败而打消了,汉军崩溃后,有几个南阳老乡西遁入蜀,将当日经过一一告知延岑,让他大为惊愕,魏国先有石砲、又制火炮,日新月异,巴蜀的险关面对这些武器,将大打折扣。
果然,当马援的西军也装备火炮后,一度无法攻克的白水关、葭萌关就跟纸糊一般,剑门靠着三十里险道或能撑一时,但岑彭已入江州,延岑随时可能腹背受敌……
守塞尚且不敌,野战就更不必说了。
于是延岑迅速抛弃单干和为公孙述殉葬的想法,骗到兵权后,立刻卸甲投降。
不过自出剑门后,梓潼、绵诸、雒城,魏军几乎都传檄而定,不等火炮运到,城门就开了,郡县官员及父老争相恐后地投降,所以延岑一直未能亲眼目睹其威力,有些不甘心……
但马援却也不肯专门为他演示,只淡淡地说道:“等到了成都,自能见到。”
作为公孙述的发小,马援对其脾性再清楚不过,公孙从年少时就多才、自傲、自负,不肯听人教诲。公孙称帝后,为井底之蛙,妄自尊大,很难相信他会屈降低头,成都之战,肯定不会像之前那般轻松。
尽管如此,本着老朋友一场,马援还是写了封信,派人送去成都。
“子阳无恙?前别茂陵,至今二十载矣,援奉魏主,而子阳自尊成帝,相视敌虏,故寂无音驿。”
“先时,刘文叔败绩当阳,鼠窜江东,命不久矣。今四海将定,兆民同情,唯子阳闭拒于蜀,为天下表的。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巴蜀,以当诸夏乎?援常惧海内切齿,思相屠裂,故遗书恋恋,以致恻隐之计……”
“剑阁已下,蜀兵卸甲,梓潼、绵竹望风而降,成都之邑,亦举足可破。火炮已设,必无虚发,届时满城碾为齑粉!”
“吾与子阳,虽外为敌人,内仍有朋友之道,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咋舌,叉手坐视乎?”
“往年魏皇诏书比下,开示恩信,望子阳勿以久为敌国而自疑。今若以时自诣,则家族完全;若迷惑不喻,委肉虎口,痛哉奈何!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
“书信手记,不可数得,三军躁动,援不得久待,愿急赐报!”
信里虽然也有威胁,但更多是朋友的一片真心,然而很快,公孙述就派人送来了他的回复。
“文渊吾友,见识多闻。”
“敢问世上。”
“岂有降天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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