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秦末时,若子婴及时南狩,入汉中、巴蜀,或许还有希望复兴秦朝。”
但公孙述已完全丧失骐骥,陷入了绝望的泥潭,他喃喃说道:“当初长安被第五伦攻破时,王莽南狩奔逃,结果如何?”
他看着手里的传国玉玺,这东西,最后不是落到他手里了么?而王莽则流浪多年后,屈辱地被第五伦押回长安,当众在断头台上砍了脑袋,步了商纣后尘。
类似的例子太多了,七国之乱时,吴军败局已定,吴王刘濞和他手下壮士连夜逃走,渡江遁于丹徒,再流窜东越。结果却在汉景帝利诱下,反被东越王砍了头颅,派一传车飞送景帝,老刘濞骄横也几十年,结局却为天下笑。
公孙述自诩是这乱世中的豪杰,这才能和第五伦斗到接近终局,不想这样狼狈。
李熊咚咚稽首,涕泪交加,苦劝公孙,公孙述叹息一声,将丞相扶起来。
“太子在资中监军,丞相速去与之汇合。”
李熊糊涂了:“陛下之意是,调太子及资中军回来勤王?”
公孙述摇头:“不必北来,汝等速速南下!”
“那陛下呢?”李熊大惊。
真是人之将亡,其言也善,虚伪了一辈子的公孙述,终于说了几句心里话。
“朕自得丞相,幸成帝业,本以为能重走汉高之路,再不济也能做秦穆公,大霸西方。奈何遇上了第五伦这异数,加上轻信了延岑等辈,不纳丞相忠言,这才自取其败,悔恨晚矣。”
“废兴,命也,朕若注定败亡,也认了,但天子死社稷,朕在成都当上皇帝,绝不离开都城半步!”
说着,公孙述将腰间的传国玉玺取下,不舍地看了又看,最终塞到了李熊手中!
“将玉玺,交给太子,令他在军中继位,再用丞相之策,设法带着资中、广汉两军三万之众,前往朱提,力保南中!”
“太子孱弱,休说与第五伦斗,恐怕连滇地、句町都应付不来。”
白帝含泪,对李丞相托孤道:“而君才不亚于萧、曹,必能安定南中,延我公孙氏社稷,朕泉下能享多久皇帝九鼎八簋血食,就全凭丞相了!”
……
公孙述遣李熊带着传国玉玺南奔之际,马援也已攻克绵诸,平推雒城,距离成都越来越近……
而在剑门投降的成家大司马延岑,在反正后被马援奉为上宾,其实在身边就近控制起来,不让这反复横跳的家伙再有机会背主。
延岑心态倒是很好,他在魏军中安然吃喝,面对马援麾下讥讽也不尴尬,反而对魏军利器颇为好奇:
“久闻魏师火器之利,不知能否一见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