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可以以新秦中为立足之地,春夏牧马休憩,秋天马肥时径直往东,走这条路袭击上郡!”
当那时,上郡就要面临北、西两面压力。
更甚于,匈奴人可以不管上郡北部的几座障塞,直接穿过荒原,沿着黄土沟壑南下。
“届时,高奴(延安)、雕阴会沦为战场,烽火通于甘泉、长安!”
耿弇很懂骑兵,匈奴人能吃苦,风雨疲劳,饥渴不困,胡骑的袭扰范围,远超朝中公卿想象,如果匈奴人在内长城中如入无人之境,那关中也别谈什么恢复民生了。
“我得大王重托,将并州军务统统交给我,若那让一幕出现,耿弇便可以自刎谢罪了!”
耿国虽无话可说,大军再度启程。
耿弇来到并州也快一季度了,征募了大批并州人入伍,他们迫近边塞,多多少少会骑点马,纵然不能直接当骑兵用,但客串“骑马步兵”是足够了。上郡、西河也产骏马,按照魏王的要求,不管愿不愿意,基本都装备了双镫,这使得行军途中轻松了不少。马蹄钉了铁掌,马匹倒毙数量与恶大大减少——纵是死了,不但要将肉割了,还把蹄铁拔下来带走。
行到第七天时,前方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银镜,广袤数十里,阳光照耀下,水面晶莹白茫茫一片,池周绿草如茵,野花丛生……
这便是昫(xù)衍县(盐池县)花马池,不但有盐湖,且水草丰饶,滩羊的口感敢称并州第一,大军得以进行最后一次补给,终于吃上了点热饭。
也是在这,耿弇才得知了上河都尉宣彪被俘后不降被杀的噩耗,以及匈奴、胡汉军队的最近动向。
“匈奴足有数千骑,在随卢芳围攻富平县!”
……
尽管卢芳与匈奴人已围攻数日,但富平县城的守御其实并不惨烈。
这座修筑于汉武时的城池本身就是一座要塞,城塞高大,墙垣厚实,城内广立望楼,墙上多有凸出的马面,而引黄河水围城的护城河内,还有低矮的羊马墙。
人手也不缺,新秦中地区总人口十万,随着西边三个县沦陷,大量难民逃过河来,聚集在富平,使得本地人数众多,足有五六万人,男丁也能拉出来两三万,与敌军步骑总数相当。
胡兵没有大型器械,只能靠人命蛾附去堆,随着攻城告一段落后,数百卢芳军横七竖八倒在宽阔的护城河中,很多人甚至连羊马墙都没摸到,更别提城池本身了。
搭桥强攻无果,卢芳也改变了策略,请匈奴胡骑在护城河边驻马而射,试图用齐射压制羊马墙后的守军。
这战法取得了一定成效,守军承受不住伤亡,陆续退入城中,可等卢芳得意洋洋让部属逼近城池后,才发觉上当。
匈奴人射去的箭矢大多被拾走了,城头的弓再度发力,居高临下将胡兵再度逼得撤回外围。
蒙泽于城中指挥御敌,看到胡兵狼狈退回,哈哈大笑。
新秦中人分散在几个县时,还会被胡虏各个击破,可当他们集中在一起后,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却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多赖宣伯虎亲自断后,才能让大多百姓渡过来。”蒙泽又念起牺牲后,被胡人斩首到富平城招降的宣彪,心中不由一痛,手中大弓用上了全力,一箭射死一名胡人。
边塞之人与承平太久的内地不同,多少会点武艺弓术,野战或许不在行,但守城却绰绰有余,唯一的问题是人多后粮食有些吃紧,只能眼睁睁看着胡人的马肆意啃食来不及收的麦子,箭矢也不太足够。
“幸亏还有张公的坞堡为吾等分担。”
眼看卢芳军放弃进攻富平县,蒙泽却并非感到轻松,反而担心起张纯一家的安危来。
富平城的战斗是御敌于外围,张家坞堡则是短兵相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