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不怠轻轻一笑,心道咱俩也认识十多年了,这点事有什么不明白的?
《礼记》之聘,开篇第一句就开宗明要,点明了主旨。
【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贵贱也。】
礼,是为了明贵贱的。这是实质。
去掉实质,流于形式,那么礼就成为了一种文化特色的礼仪。
大约就像是服装,形制、样式、颜色,是为了“明贵贱”。只有去掉“明贵贱”的实质,才能复归好不好看的实质。
跟着刘钰一起来的,朝廷也是准备了一些懂礼法的人。明明他们更专业,但刘钰不用他们,非要找康不怠来办这事,康不怠很清楚其中的缘由。
既要展示出有别于欧洲的礼仪形式,又要去掉礼法“明贵贱”的主旨,那些搞礼法的人不可能抓住重点的。
也幸好刘钰有个侯爵的爵位,这种礼法的东西,只要他别弄出来逾制、僭越的事,问题不大。他也算是个“诸侯”,有资格使使聘于他人。
康不怠也知道刘钰的办事风格,既是让他去办,那就是一切放手不管,到时候来这里领钱就是。
荷兰这边的马车不少,算一算,就按照“侯伯五介”的级别去搞,全都一视同仁,做的漂漂亮亮的便是了。
“行,那我就去安排。这来来回回,少说也得大半年时间。各处的科学院、大学等,倒也扎堆,容易寻找。去彼得堡,若走海也不甚远。荷兰这里车马也很容易租到、买到。”
“礼法一物,若不为明贵贱,只要有钱,江南大商人有的是盖的起七间正堂的。公子既是只要形而不要质,只要有钱,此事太简单了。”
…………
正式的、仪式感很强的车驾尚未抵达的时候,几封信已经先抵达了圣彼得堡。欧拉作为刘钰最想要拐骗走的对象,在他确定此事之后,就已经派人乘船先去送信去了。
只不过抵达彼得堡的那艘船上,送信的对象,也不只是欧拉这样的俄国科学院的外籍院士,还有一些送往法国大使馆的。
接到信的欧拉并不知道那封送往法国大使馆的信,即将给俄国带来一场政变,俄国的局势会更加混乱。
但现在,已经够乱的了。欧拉已经准备辞去俄国科学院的职务,离开政治混乱的俄国,寻找一片单纯的能够容得下数学研究的净土。
他的手中,有两封挂着橄榄枝的信。
一封,是刚刚收到的、来自遥远东方帝国的使节的。
另一封,是不久前收到的、来自不远的普鲁士的腓特烈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