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们又不都是独善其身不闻窗外事的,像是哥德巴赫这样的,就是外交部秘书长,在政治上也都是有派系的。
为了今天这个局,刘钰也算是等了很久了。早在齐国公出访欧洲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欧拉等人开始了通信,每一次都在塑造一种“大顺的科学很发达”的假象,吸引这些人。
铺垫了很久,很久。
刘钰的数学水平什么样,自己心里倒是有些批数的。但是,数学不够,物理化学来凑,这时候的科学界还处在萌芽阶段,很多科学院的院士都是全才。
如同俄国科学院的第一位本土籍院士罗蒙诺索夫,作为科学家被人牢记,发现了质量守恒定律。但实际上他的头衔按照轻重排列,应该是诗人、俄语标准化创始人、莫斯科大学创建者、俄国古典主义文学新文化运动奠基人、教育家,最后才是化学家。
俄国科学院此时的一大票外籍院士——当然,俄国科学院现在还没有俄籍院士——也基本都是全才。
刘钰在给他们的信件交流中,为大顺科学界树立的形象是“有一套完整的物理、化学等自然哲学,但是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上有所欠缺”。
故而希望双方能够进行一些互补,从而推动无国界的科学的发展,为全人类谋福祉,并且在京城科学院工作是这样有利于全人类的事业的最优答案。
这套说辞,基本上是延续了莱布尼茨的科学院思想,加了个为全人类谋福祉的大帽子。
而且在莱布尼茨构想的“无国界的科学家的理性共和国”的设想中,五大科学院之一的中华京城科学院也算是此时为数不多的“莱布尼茨科学院派的血统”。
血统之外,科学院制度构想上,大顺这边也是标准的以俄为师:三层体系,最高层的外籍院士研究问题、中层的本土研究生做外籍院士助手、下层的科学院生员毕业后做大学预科教师。
制度上的相似性,也可以让这些俄国的外籍院士无缝融入到大顺的科学院工作中。大顺的官方外语不是俄语,但学实学最优秀的那些人,也基本都学拉丁语,交流也没有问题。力争二十年内,培养出一个本土的数学系院士,就算是打下基础了。
能搞蒸汽机的,数学未必好,包括搞出来航海钟的,更是连大学都没上过。但若还想继续往后走,数学这个短板是必须要补齐的。
从当年缔结中俄界约开始的准备,拐骗院士的事,刘钰的信心倒是很足的。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趁着荷兰人在这拖延、欧洲大乱的机会,在阿姆斯特丹暂时没被战火烧到的情况下,在这里召开个科学研讨会。
做几个化学或者物理的实验,看看除了能拐走俄国科学院的数学家,还能拐走别人不。
要想拐骗,除了众人所喜欢的探求世界的真理的讨论之外,还要做足一些现实的态度。科学家首先是人,然后才是科学家,他们不是机器,也得衣食住行,也渴望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以及感受到权力对他们事业的尊重。
虽然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钱要花,但怎么才能花的漂亮,顺便引动一波中国热,这就还得请康不怠帮忙。
将拐骗科学家的事和康不怠一说,刘钰便道:“仲贤兄,若以科学论,这些人都算是一方诸侯了。古人云: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
“这种高规格的邀请、互访,都是有一套专门的礼仪的。礼仪这东西,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仲贤兄还是帮着张罗一下。”
“不敢说约车百乘吧,最起码正规一点的仪式感还是要做出样子的。”
“仪式感,形式要大于实质。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