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青海看来,朝廷中很多人不支持海运,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过就是知识不足、啥也不懂而已。
平日里自信多了,这时候说起话来难免叫谭甄觉得有些轻狂。好在威海出身的人谭甄见过的几个,大多都是这个德行,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叉在脑门顶上,他心里虽有些不爽,却也看在刘钰的面上没说什么。
陈青海却是意犹未尽,在他看来,从松江去天津这点事,朝中还这么担忧,节度使亲来、海军护航,搞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要是对日本开战了呢。
他心想,对日开战,也就这个阵仗了。
蒙元时候就能走的玩意儿,隔着快四百年了,居然现在就跟大姑娘上轿似的,着实无趣。
跟了刘钰这么久,上一次感觉到刘钰很重视的出航,是米高率商船去瑞典;再就是这一次了。
可问题是这完全不是一个难度,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担忧的?日本贸易都跑了这么多年了,这条四百年前就玩的很溜的海路,值得这么慎重吗?
谭甄见陈青海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神情,笑道:“既是你们有信心,这事我也不担心了。有件事,你回一下鹰娑伯。”
“大人请讲。”
“就说今年节度使入京,我会奏废漕改海的事。鹰娑伯就不要提了,免得倒像是我等互相串联一般。此事也不写信,只要口传,正大光明的说。”
陈青海不懂其中的道道,却还是记下了。
“正好,你随我一同,去那运米的地方看看。”
此时漕米还没有完全收起运抵,但是为了运米而成立的公司早已就位,废弃了以往个体船主的方式,而是由股份制集结起来的资本雄厚的公司承担,也减少了中间环节,更是便于管理。
松江大部分新建的衙门都在贸易公司附近,不管是交税的、交易所、漕米运送的,都在一处建筑群中。
陈青海陪同着谭甄到了那,公司的人对漕米倒是不怎么上心,而是都忙着在那整理今年北上要携带的货物。
朝廷省了钱,商人得了利,这些免税的货物利润极大。
几个公司管事做决策的,见了谭甄,赶忙跪拜,跪拜之后,又是一顿猛拍马屁。
“我等商贾,无不感念大人。若非大人提出的试行松江、苏州漕米走海运,我等哪里有这等为国尽力的机会?”
这话说的漂亮,谭甄心里也明白这只是场面话。狗屁的为国尽力,还不是有利可图?
但这事,确实是一个三赢的局面。
朝廷省了一大笔钱。
松江和苏州,粮米将近百万石,若是走运河,得照着原来两倍的损耗,这里面有真的沉没、有假的沉没,有克扣,有意外,有民夫的消耗,这些都要钱。
民众也省了运粮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