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信吃着包子,嘴里含混的问道:“怎得?老板还认识他?”
遂见年过四旬的老板边揉着面,边搭腔笑道:“呵呵,客人一定是刚来天津吧,您有所不知,这人年前还是码头上扛包的苦工呢,人本分,也老实,还有个姐姐,家里的爹娘都死了,就由他二叔照看着。可就是他那二叔不是东西,趁着柱子出门,暗地里要把人家姑娘往窑子里卖,结果那姑娘性子烈啊,死活不从,一头撞死在了墙上,唉!”
说的有些唏嘘。
“等柱子下工回来,他姐尸首都被烧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那柱子一怒之下愣是把他二叔一家打杀了个干净,全都剁了脑袋,最后投了义和拳,说起来,也算是位豪侠了!”
苏鸿信就坐那一言不发的吃着包子,等听完,才搁下钱,抹了抹嘴,转身离开。
吕祖堂。
这地方临近南运河。
苏鸿信一路过来,已是发现不少人都往这边赶,男女老少皆有,一个个比赶集还热闹,议论纷纷,闹哄哄的,等他到的时候,天色都亮了不少。
不等过去,只见人山人海,呼喝四起。
竟然是在演武,一群人都在殿前的月台上耍拳演武。
这领头为首的,赫然正是王五。
而在其身旁的那个,耍的是太极拳,可与往日所见太极拳不同的是,这人手底下的功夫,刚猛霸烈,哪有半点绵柔之意,居然是陈小辫。
除此之外,燕青、形意、八卦、地躺、三皇炮锤、谭腿竟然都能看见几家,领着一群人呼喝如雷,在拳场上耍的虎虎生风。
当真是义和团起平原,不到三月遍地传。
许多人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步入场中,融入进去,到最后乃至月台都站不下了,人流延伸到五仙堂,内堂,石阶,坪地,连那石径小路都站满了人,没进去的,则是老老实实的站旁边,认真观摩习练着拳法。
朝阳初升,金色的晨曦落在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上,像是给这座没落颓败的城注入了生机,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整个月台上,那真是拳风呼响如吼,呼喝声如雷动,惊天动地。
“哈——哈——哈——”
就像是后世的军阵阅兵一样,一人之力甚微,可这几百人几千人汇在一处,跺脚如地震,掀拳似天翻,连苏鸿信都看的心绪激荡,气血起伏,恨不得融入进去,不少老拳师竟然看的嚎啕大哭,老泪纵横。
苏鸿信深吸一口气,他站在一旁,看的眼仁也是泛红。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想错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的人退了下来,又有人加入其中,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苏鸿信一直往后退着。
“诶,大哥,是你啊!”
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苏鸿信扭头一瞧,就见背后这人,正是柱子,他脸上洋溢着当初稚嫩的笑,像是从未变过,只是那条随着笑容不住扭动的刀疤显得有些刺眼。
“你小子,一年不见,变化挺大啊!”
柱子热切问道:“大哥,你也是来学拳的么?”
只是说完他似记起什么,一摸脑袋,笑道:“哈哈,我忘了,大哥你本来就是练家子,肯定比我厉害,不过,你肯定比不过王师,这大半年,王师一直在这儿教拳,可厉害了,我的功夫就是从这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