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时分,余瑟独自离开了医院,带着何池悄悄离去,未曾告知顾江年,后者知晓时,脸上擒着几分兰英看不懂的,淡淡的,不算忧愁的忧愁。
他夹着烟,立在套间客厅的窗边,身边窗子大开,六月天的温度送来的夜风都是热的,没有春风拂面,相反的多了几分炙热感。
他伸手,在窗边的烟灰缸里轻点烟灰。
微眯着眼打量天边的晚霞,说是晚霞实则也只有星星点点罢了,再美的晚霞也被这高楼大厦挡的一干二净。
顾江年在脑海中回忆跟余瑟的那场谈话,最终是以什么结尾的?
他跟姜慕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终止与此,不欢而散。
余瑟不喜姜慕晚,没有言明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此时的顾江年,一如这尘世间众多被婆媳关系困扰住的男人一样,挣脱不出这个牢笼。
他在思忖这场关系里,他是先说服姜慕晚,还是先说服余瑟。
亦或是将二人请到一处,三人开诚布公的解决问题。
顾江年视线未从窗边收回来,反倒是将打量天边晚霞的视线落到了底下的车流上。
一个成熟的男人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解决,牺牲自己成全婆媳之间去解决问题,余瑟跟姜慕晚不和这种事情,他不愿看见。
也断然不想这种关系长久发展。
许久之前,君华数位老总在闲聊之时提及爱人跟母亲不和,起因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彼时,他听着,无何感触,没有丝毫共鸣可言。
更甚是不解,一个在商场上大刀阔斧的老总怎就被家里的两个女人绊住了脚,成了边走边哀叹的悲戚者,可现在,他理解了,也懂了。
商场上大刀阔斧横扫千军远没有处理家务事这般困难,也难怪老祖宗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人是个奇怪的物种,一个有**且又会被**绊住脚的物种,生老病死这等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于自己而言不痛不痒,可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便是刻骨铭心的伤痛。
许久之前,顾江年曾听姜慕晚跟付婧打电话时,说过如此一句话:只要不谈感情,老娘天下无敌。
他初听这话时,险些没忍住上去踹她两脚。
可此时、细细品味下来,当真是有那么点意思。
万事万物一旦触及一个情字,都成了棘手事儿。
晚八点,付婧风尘仆仆赶来,一进病房就见顾江年长身而立站在窗边,夜晚的璀璨灯火给这人身上铺上了一层浓厚的华彩,乍一看去,妄以为这人是天神。
“付小姐,”兰英从姜慕晚病房出来见付婧站在门口,轻轻唤了声,将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付婧猛然回神,惊愕自己心中那些畸形怪异的想法,朝兰英点了点头,问道:“醒着吗?”
“醒着,精神还挺好,”兰英告知。
今日的姜慕晚与昨日简直是天壤之别,精神气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付婧这日在公司跟邵从二人同一群老总斗智斗勇,从会议室斗到办公室,再辗转至人事部。
她风尘仆仆而来,甚至是来不及收敛自己的情绪,眉头紧拧,带着煞气。
“九点,”她正跨步往病房而去时,站在窗边的男人发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