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哪门子的徐府六公子,这家还是徐照当家做主的,底下的人谁敢随随便便就放他进府中。
他领了官职官品,又有了军功在身,旁人称上一句徐将军不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这小厮倒霉些,刚好被大哥听见而已。
“我明日要去南境了,殿下让我临行前来见一见大哥,还有徐珞和徐熙。”
他拦了徐霖的话,也没看一旁掖着手站定的小厮,退了半步:“大哥是准备出门吗?”
“要出去办点事,不过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既来了,晚上吃顿饭再走吧。”
徐霖说着侧了侧身,作势要回府中去,自然是要徐冽一起跟上的。
徐冽没有一定不进门的想法,毕竟还想看看两个孩子,不过徐霖最后那句话,令他脚下一收,并没有立时跟上去。
徐霖没听见脚步声,驻足回头,几不可闻叹了一声,眼底的无奈溢出来:“父亲今日去会友,不在家,至晚才归,进来吧。”
徐冽没说话,这回却缓步跟了上去。
他确实不想见徐照,将来朝中碰面和私下在徐府相见是两码事,尤其是殿下告诉他,北境捷报传回京城,徐照曾关切他一事。
他早就不需要这个了,如今倒又要扮慈父,何必见了面彼此尴尬。
徐照总要恶语相加,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倒不如不见,还都能落个清净,况且大哥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六叔——”
徐珞一路小跑着朝徐冽冲过来,小小的人儿跑的也不快,两条小短腿交替着,等靠近了,张开双臂越发要往徐冽身上扑。
徐冽唇角上扬,眼角有了笑意,稍一弯腰,把人接住,再看他身后有丫头跟着的徐熙,跑的比他还慢些,于是揉他头顶:“怎么把妹妹一个人甩在后面?”
徐珞咯咯地笑:“有丫头跟着呢,摔着了我罚她们!”
徐霖拧眉:“说什么?”
他板起脸来徐珞似有些怕,往徐冽身边钻,仗着有人撑腰,索性不理他爹:“六叔,爹说你又要去打仗了,娘这些天一直在吃素,说是给六叔祈福求平安。六叔,打仗威不威风!”
徐冽捏他小脸,抬眼去看徐霖。
徐霖笑了笑:“战场凶险,北境捷报传来,我们知你率五千精锐袭营,你大嫂说你到底还是年轻,血气方刚,上了战场绝不会想着如何保护自己,豁出命的厮杀,我们在京城悬心不安,她是信佛的人,心诚些,求得佛祖庇佑你,万不要负了伤才好,只要平平安安的,怎么都好。”
徐冽心里是暖的。
大嫂是个温柔娴淑的人,她嫁到徐家来的时候,他还是徐家的六公子,是徐照最中意的小儿子,一家人日子过得和满,大嫂对他们兄弟总是好的。
甚至于后来那件事发生时,徐照御前求旨,抹去他的功名,回了家扬言要打死他这个忤逆子,大嫂陪着大哥一起跪,哭着求父亲手下留情。
他正想着,徐熙才过来,身量又小,只到他腰间而已,小手只能勾着他的手。
他左手是牵着徐珞的,徐熙非要去掰他左手:“阿哥不乖,丢下我自己跑过来,阿叔不要牵着他,牵我。”
小孩子总是最天真也可爱的,徐熙生的又好,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徐冽一弯腰,索性把人抱起来:“行,你哥哥不听话,阿叔抱着你。”
说说笑笑的要往徐霖书房去,气氛一时好的不得了。
外头小厮慌慌张张的疾跑而来,带得一阵风动。
徐霖立时斥他:“成什么体统!”
等斥完了,也隐隐感到不好。
这是跟着他父亲出门的人,只是不近身伺候而已。
那小厮弓着腰,说话都磕磕巴巴的紧张的不得了:“老爷同人在席上动起手,为夏叫奴才赶紧回家来请公子快去。”
徐霖眼角一抽:“怎么回事?”
父亲虽是行武出身,但负伤在先,身上有旧患,加上做了禁军统领这些年,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惹人侧目,别说是动手,就是与人红了脸起争执都少有。
这……
那小厮偷偷看了徐冽一眼,什么都没敢说。
徐冽把徐熙放了下去:“是因为席上提到了我,他才动手打人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