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墉之一个字都不带反驳的:“其实我是想,不如眼下就将案子交刑部……”
他脖子一缩,果见严崇之面露凶相,忙又说:“徐统领眼下没进宫面圣,韦家好像也还算安静,但这种事,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况且这小半个月,京城是接连走失女童,明日早朝,韦大人他一定会当殿回明皇上,到时候案子只怕还是会交到刑部与大理寺。
我……我这个顺天府尹能不能保得住,这回可真是要两说了。”
“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你的官位呢?”
曹墉之连声说不是:“丢了官也是我活该,这些年……”
他嗨的叹了声气:“但眼下孩子不是罪要紧的吗?我有多少本事,几斤几两重,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案子让我查,我是真没办法的。
人家在京师重地敢对统领府的嫡孙女下手,严兄,说句实心话,你叫我查,我也不敢啊。
这事儿根本是两难,我不敢查,又不敢不查,查了怕死无葬身之地,不查也得罪不起统领府和枢密使府,我苦了一早上,真还不如现在就罢了我的官,我也好解脱出来了。”
从来没在京中生出过这样的事来,曹墉之就这么庸碌无为的过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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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些侥幸心理,如今荡然无存。
他真得谁也得罪不起。
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他不像大理寺卿出身好,更不像严崇之这样无畏无惧得今上倚重,人家一个是权贵之家,一个是天子宠臣,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严崇之对他算是彻底无语了。
一方面他是愿意体谅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曹墉之这样的人,一辈子别做官才最好。
他这样会钻营,倒该去经商,说不定能大富大贵,官场并不适合他。
他斜了一眼,多说无益,沉声应下曹墉之所请:“我现在就要去徐府,你陪我走一趟。”
走是肯定要曹墉之陪着一起走这一趟的。
这案子并不是刑部所辖范围之内,顺天府就算再不济,也该大理寺来出面。
就算明日早朝真的闹开,皇上也多半是把案子并入大理寺调查。
所以他若擅自插手,贸然往徐府问话,那算僭越。
但有曹墉之陪着就全然不同了——
徐府上下死寂一片,从徐照到底下伺候的丫头婆子无不笼罩在阴影之下,那种阴郁沉闷兜头罩下来,给人压迫的窒息感。
徐霖出门来迎的人,见了曹墉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倒是瞧见严崇之时,面上才多出几分恭敬:“严大人所来何事?”
严崇之回了个虚礼:“贵府二姑娘的事,曹大人找上我,让刑部帮忙查上一查,徐统领在吗?”
徐霖闻言眼底的不屑更浓郁,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分给曹墉之。
他把路让开,做了请的姿态出来:“家父伤心郁结,自顺天府回家后便关在了书房不见人,我陪严大人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