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责骂?
赵承衍嗤了声:“你还是不了解他。”
马车外的长亭收了声,沉默好半晌,才又道:“主子当年与堂琴先生说过那么多,他还是随公主下了山,您今日去见他……奴才不明白。”
他是想说多此一举的,不敢说而已。
赵承衍却自有打算,两眼一闭,再没回应他半个字。
长亭懂事,半天听不见车里的人吭声,就知道这是真不打算再跟他多说了,于是老老实实闭上嘴,专心驾他的车,一路上就再没发出丁点儿声音。
玉堂琴的住处是赵盈安排的,在清仁巷里,僻静少人。
事儿是赵盈传信周衍办的,周衍办事从来牢靠,知道是给玉堂琴选住处,又十二万分的用心,想着玉堂琴隐居避世二十四年,大抵不惯京中繁华,若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他只怕觉得嘈杂,是以特意选了此处。
宅邸是改建的两进两阔,把旁边的院子并了进来,才成了如今的宅院,因为地段不算特别好,挂在商行快一年了也没卖出去,周衍置办下来后又着意收拾打点了一番,倒焕然一新,瞧着还挺喜庆。
赵承衍的马车在玉府外停下,门上并无人当值。
此时府门紧闭,长亭回头看赵承衍,见他无动于衷,提步过去,在大门上叩了几下。
大门缓缓打开,小胖子探出半个头来:“你们是什么人?”
四年前长亭跟着赵承衍一起上山时见过这小胖子,那会儿才六岁,个头小,人又胖,真的特别像个球,团起来能直接滚下山那种,因为是玉堂琴身边的人,他格外留意,印象相当深刻。
四年未见,小胖子体型倒没变多少,眉眼虽然长开了一些,但长亭还是能认出来的。
这玉堂琴也够离谱的。
现在都跟着大公主回京了,宅院也安置妥当了,倒不去买几个奴仆,门上当值的总要有吧?
就叫这么个小胖子成天守着门不成吗?竟像他在妙清山时一般无二。
长亭退了半步:“燕王殿下要见你们先生,你去告诉一声。”
却不料那小胖子哦了一声,费力的把门给完全拉开了:“你们进来吧,先生说燕王来访叫我直接请进门的。”
长亭一怔,提步下台阶,快步回了赵承衍身边,低声把小胖子的话复述给了他听。
赵承衍唇角一扬:“他早知道我会来。”
却不亲自来迎。
这行事作风的确很玉堂琴。
他甚至都不是在正堂会客厅见的赵承衍。
彼时小胖子头前引路,就那么七绕八拐的,赵承衍甚至还在西南角瞧见置好的曲水流觞。
周衍还挺费心的。
前些日子知道他忙着置办宅院,起初还以为是他手头富裕,现在又升了官,做了赵盈跟前的红人,想着给自己换个大点儿的宅子呢,却没想到宅子是给玉堂琴准备的。
曲水流觞,附庸风雅。
玉堂琴却配不上。
小厢房坐落在东北角,布局有点像四年前他所见的茅草屋。
赵承衍没进门,大约过了半盏茶,玉堂琴推门出来,看见他时,长舒口气:“殿下是兴师问罪而来,却也非要我出门相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