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仪并不知内情的。
赵盈也的确没跟任何人说起。
当日在大船甲板上,玉堂琴与她坦言后,曾说过不希望再有第三人知晓此事。
做人该言而有信,做主君就更当如此。
对于玉堂琴,赵盈从来就没把他真正当做神坛上的人,那都是哄别人的,骗不了她。
前世他做过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
此去扬州府,得知他二十四年来所作所为,在赵盈心里,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对她大有助益,她是多看一眼都不会的。
但那都不要紧,她要的只是玉堂琴的名满天下,和他的惊世谋略。
赵盈捏了把眉骨:“我不回去见皇叔,皇叔就知道我的态度,有什么话他只管去跟玉堂琴说,说开了,说明白了,往后也就不会再为玉堂琴的事找我的麻烦。”
可是宋乐仪不懂。
赵盈请了玉堂琴出山,燕王殿下为什么就要找她的麻烦呢?
从一开始燕王自己都在帮扶她,难不成竟反不许旁人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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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的太多了,这就不对。”
马车从燕王府门前驶离,赵承衍沉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来。
长亭稳稳当当的驾车,听他开口,才敢吭声。
这还是出府前他问的话,彼时主子沉默不语,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便想着今次又多嘴了。
本以为主子不会理他这茬,却没想到出了府上了车,反倒又把前话捡起来说。
他略想了想:“奴才也觉得奇怪着,公主长在宫里,从来没离过京,怎么就知道堂琴先生人在妙清山呢?”
他声音不高,像怕声飘散在风中为外人听去,刻意的压低了些。
起先附和着赵承衍话中意思说了这么两句,话锋一转又劝他:“但公主走的这条路不容易,主子您不是也帮了公主不少,奴才又想,要是这点手段也没有,还不叫人生吞活剥了。
您瞧,公主八成就是怕您责骂,从扬州府回来就住进了侍郎府,您催了两三回了,她也不肯回王府,这是怕了。”
赵盈会怕?
赵承衍到今天才算真的见识了。
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说她是运筹帷幄吧,她好些时候又显得稚嫩,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却又不是。
总之她什么都敢做,做了也不怕人知。
她要真是怕了,把玉堂琴藏起来就是,何必堂而皇之带回京。
据他所知道的,她回京当日进宫面圣交旨,沈殿臣他们都走了之后她一个人留在清宁殿又不知回了什么话。
而现在玉堂琴和关氏都安然无恙,昭宁帝没追究,京城里的人都当不知道似的,除了赵盈,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叫昭宁帝放下此事。
她把什么都算准了,才带着人一起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