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严梓舒道:“如果你找不出来,当众来顶撞朕,是欺君,祖法里,欺君是死罪。”
严梓舒噗通一声跪地,满脸冷汗,颤声道:“小人醉酒糊涂,请官家恕罪!”
他是来博名望的,如果站住道理,当众之下,官家以及朝廷不能把他怎么样,就算事后打一顿,也会成为他直臣的美名,会是他步入仕途的‘功绩’!
可要是‘欺君’,那就是死罪,即便不死,仕途也无望了!
警戒线内外,一片安静。
本来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谁知道,只是三言两语,这严梓舒就溃不成军了。
蔡卞暗自佩服,微微躬身。
身前这位年轻的官家,远比他们,甚至所有人想象的有能力。
如果换做其他人,哪怕是他,或者章惇只怕都没有这样的敏锐思维,最多以大道理横压,赶走,这样一来,即便能收场也会有些狼狈。
梁焘,来之邵等人更是如此,脸上多了丝敬畏。
赵煦看了严梓舒一眼,道:“祖法那么多,你有没有其他要与朕说说的?”
“小人不敢。”严梓舒头磕在地上,浑身在发抖。
眼前这个都说不过去,再强行申辩,那就是胡搅蛮缠,惹人讨厌了。
赵煦面色不变,抬头看向警戒线的三边,朗声道:“还有谁要与朕辩一辩的?”
警戒线外的人群骚动,有几个似乎意动,但最终还是没敢走出来。
渐渐的,警戒线外,平静无声。
这个年轻的官家,从容淡定,给人无声,无形的庞大压力。
赵煦见没人出头了,再次微笑的与桌边的众人道:“些许插曲,咱们继续说正事。”
郑贺致,葛临嘉,李博知,包德等知县面露肃谨,不自觉的躬身。
那些士绅,商户更是如此,心里敬畏非常。
赵煦回忆了下刚才的话头,道:“朝廷大政,旨在造福于民,富民强国,说什么劫掠民财,这个简直荒唐!”
这次没人接话了,所有人都竖着耳朵。
赵煦神色渐渐威严,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道:“朝廷的大政,解释的十分清楚,在这里,朕在重申一遍。‘元祐新法’的根本目的,归纳起来,主要有三个:第一,耕者有其田。所有的百姓,都应该有田,能安心种下去,无需担心朝廷的苛捐杂税,也不用担心士绅大户的欺压,能够永久的安居乐业。‘方田均税法’就要做到这一点。第二,行者有其道。我大宋的百姓,应该得到保障,不应该受到不法势力的欺压,走到哪都能放心大胆,只要合法的行为都应该得到保护,没有恶霸,没有什么衙内,更有贪官污吏!这是整顿吏治,打击不法势力的根由。第三,梦着有其想。我大宋应该有公平,公正的环境,能种地,能读书,更能入仕。这些,不是少数人的特权,不得垄断,排斥寒门!改革科举,普及书院,就是出于这个构想……”
严梓舒跪在地上,浑身冰冷。
这些话,字字句句打在他以及‘他们’的脸上。
蔡卞,来之邵等人悄悄对视,暗自点头,朝廷总结的,并没有官家说的这么好。
葛临嘉,郑贺致作为第一线的人,更是激动,恨不得拿出笔来,认真的记下。
警戒线外的不少人纷纷面露凝色,皱眉。
赵煦的话,说的大义凛然,是为了天下,但想要实现这个目的,势必要剥夺现有的,他们的‘好处’!
这怎么能让他们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