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太懂什么“交响乐队”,来了洛阳之后,只知道洛阳城里,除了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物价极高。
所以,有钱人想要撑排场,开支极大。
又流行什么“音乐会”,无论是官宦、士族还是商贾,想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就得经常出入这种“音乐会”。
所以,靠着传统庄园过日子的士族,已经日益落魄。
他们没有多少钱维持这样的生活,却又不得不聚集在洛阳,聚集在中枢所在之地,竭尽全力接近权力,却总是徘徊在外围。
无论寒族、士族,子弟要当官,要么上战场玩命,要么靠科举,而科举考试竞争激烈,许多士族子弟总是考不中。
考不中就当不了官,若是接连几代人不当官,士族,又如何称为士族?
这才过了多少年,世家高门和士族的颓势就愈发明显了。
于是,士族们昔日高昂的头颅,不得不低下,不仅士庶之别越来越模糊,连婚嫁都没那么讲究门第。
她儿子有出息,考中状元,前途无量,所以,陈郡谢氏这种一流门第的世家,也主动来联姻。
求的就是令狐琦这个“官场新秀”以后长成参天大树,也好提携妻族,维持妻族的门楣。
这也是每次科举考试(至少是会试一级)放榜后的奇观:许多勋贵、世家专门派人在榜外候着,一旦有学子上榜,就立刻上前“谈婚事”。
所以又有“榜下捉婿”的戏称。
想到这里,她有些期盼:“这婚事,果然有戏?”
媒婆见王氏松口,大喜过望:“有戏,有戏!!”
。。。。。。
“江南的棉花,得优先保障当地百姓的需求!!你们海贸司要外贸业绩,我们州县官府,要保证冬天百姓有棉衣、棉被御寒!”
“令狐使君,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海贸司做事,从来是按规矩来,这白纸黑字的契约,说好了十月,湖州这边,要交这么多货,你现在说不够,这是打算违约?”
“今年江南雨水过多,棉花产量受影响,不是我们故意违约!”
“雨水过多?怎么桑树没受影响,棉树受影响?贵宝地能完成生丝的交货契约,怎么,棉花就不行了?”
湖州州廨,刺史令狐琦和海贸司的“督办”,以及几位大掌柜,进行争锋相对的谈判。
为今年湖州地区棉花减产后该怎么分配“配额”,吵得面红耳赤。
自从棉花引入中原,从河西、陇右开始种植,经过了将近三十年的发展,中原各地,棉花种植面积越来越大。
棉花也成了江南地区普遍种植的“经济作物”,并成为炙手可热的外贸产品。
海贸司要为海商争取权益,一定要保证今年的棉花供货,而作为父母官的令狐琦,却要以百姓利益为优先。
正相持不下,兵部来人,正好成了令狐琦的“救兵”:兵部要求海贸司暂停在江南对棉花的“提货”,由此产生的“违约金”和经济损失,由有司协调解决。
“兵部插队也不是这么插!!!”海贸司的官员急了眼,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突然要那么多棉花,想干什么?误了海贸事宜,你们觉得少府寺那边很好说话是么?”
“老兄啊老兄,这事情不是你我能质疑的。”兵部官员一脸淡定,“这么说吧,朝廷要收复故土,其他所有事情,都得靠后。”
“故土?什么故土?”海贸司的官员觉得莫名其妙,“朝廷重设日南郡都有十年了,南中的爨氏又吃了大败仗,老实了,哪来的故土没....”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在场的人们都意识到,这个“故土”指的是什么。
对于令狐琦而言,兵部临时“摊派”的棉花份额,远低于海贸司要兑现的份额,所以,满足了兵部的“摊派”后,剩下的棉花,能够满足湖州地界正常的民间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