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凭吵得很凶,但却没有真的动手,因为他的目的不是“维权”,而是秘方。
李泉阻止了要出门理论的李氏,又听了几句,确定刘凭兴师问罪的话语里没有“李府老爷”如何如何,心里就有了底,知道这事跟赵郡李氏没有关系,是这个家仆的个人行为,估计是眼红铺面的生意,又欺负李氏她们没有根基。
初生牛犊不怕虎,田老汉的两个儿子从小就给打铁的父亲打下手,练就了一身力气,虽然知道这个上门闹事的家伙不好惹,但是这个铺子给他们带来了未来的希望,怎么能让人扼杀,于是兄弟两个堵在门口,寸步不让。
李泉回头叫过田婷,问她是不是还记得那位窦红线小姐姐的家,田婷点头。李泉知道李氏对县城比较熟悉,让李氏领着田婷按照上次窦建德留下的地址去请他。李氏一开始不肯走,既担心李泉应付不了刘凭,又担心是去白跑一趟。李泉笑了:“张家嫂子,你就赶紧去吧,要是窦法曹没在家,你们就赶紧回来,不要逗留,如果他在,他一定会来主持公道的。”李氏当然不知内里,但是李泉却十分了解窦建德的为人,历史上的窦建德是个仗义豪爽的好汉,重信然诺。他在做里正的时候,同乡人因为家贫无力操持父母的丧事,他把自己的耕牛卖了,也要慷慨解囊资助,为了义气,他还收留过反抗暴政杀死县令的朋友。对于刘凭这种欺压良善的不平事,即便素不相识他也会仗义出手,更何况李泉与他还有“病牛案”和“煮铜钱”的渊源。
半信半疑的李氏和田婷一起从后门走了,高氏起身准备下楼去跟刘凭评理,李泉拦住了母亲,说道:“阿娘,您就不要去跟他一般见识了,待孩儿去跟他论论理。”高氏本来十分担心,不肯放李泉下楼,但是一则刘凭在门口吵嚷,总要有个说法,二则光天化日之下,料想他也不会对李泉这样一个少年如何过份,当然,“祖先护佑”也是重要原因。
李泉又安慰了母亲几句,这才慨然走出铺门。
刘凭吵嚷了一阵,看周围的人们都围在身边不再买包子,心里不由一阵得意,心想:“哼,你这包子没人买了,生意黄下去,看你怎么在这柏乡县立足,即便你不给我秘方,你也做不好这生意。”所以,只是嘴上喊着打砸铺子之类,倒是也不急着把事情闹大。
这时只见铺子里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貌俊秀,身材挺拔,虽然是一身灰白的粗麻布衣衫,却另有一番神采飘逸。其实李泉虚岁也只有十三岁,只是身量比同龄人高大,气质更是成熟,所以给人的印象比实际年龄要大几岁。
李泉微笑着问道:“请问这位仁兄,为什么在店铺门口吵嚷啊?”刘凭把眼一翻,大刺刺的说道:“她家的包子用小麦制成,也不给原汤,麦毒吃坏了人。我找这家包子铺的主家来说道说道,和别人无关,你又是谁,来多管闲事。”
李泉没有回答刘凭,而是几步走到门板前,弯腰伸手往倒在床板上的人额头上一贴,体温正常。李泉直起腰来,对刘凭说道:“平白污人清誉,可是有罪的。”刘凭冷笑一声:“就凭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是假的?”李泉忽然又反手按住那人的足三里,他哎呦一声坐了起来,旁边的人都吃了一惊,这位也反应过来,又躺下去呻吟起来。
李泉面向众人,施了一个罗圈礼,这才开口说:“小子名叫李泉,是田李村人,小子我本是读书人,在古书上看到一个解麦毒的法子,本想献给朝廷,公告天下,让百姓吃起麦子来都能安心。这包子的做法也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在家试过几次后,味道很好,这才来县城开了这个包子铺。我妹妹入伙了一些本钱,真正主事的是几位同乡。”
李泉又指向那位躺在床板上的病人:“他说是吃了这个铺里的包子,中了麦毒上吐下泻。上吐下泻的病症,一定会发烧,各位父老想想,有过这种病症的时候,是不是发烧。”人群中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有人回忆自己,有人在说自己的孩子,确实是拉肚子的时候都有发烧的症状。待众人静下来,李泉又说:“足三里这个穴位主管脾胃,脾胃失调者,足三里反应会变得迟钝,而我刚刚按压了一下他的足三里,他的反应大家也看到了……”
听到这里,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刘凭先是有些慌乱,随即镇定下来,阴阴一笑:“黄口小儿懂什么医道,说什么足三里,在这里胡扯。既然这铺子你也有份,那就找你给个说法吧!”
李泉也笑了:“别的说法没有,要不这么着吧,我把去麦毒和做包子的法子告诉你,你去试着做做,不就知道有没有毒了吗?”
刘凭一阵大喜,语气也变得柔和下来:“这倒是一个办法,那你就说来听听,不,别在这里说,咱们找个地方慢慢地说……”
李泉笑而不语,周围的人群听到这番对话也都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田老汉的小儿子田二狗急了,大声向着刘凭喊道:“你前天来要秘方,张婶子没给你,你今天就来赖我们,不就是想要秘方嘛!小郎君,不能给他,就是咱们不干了,也不能便宜他!”
刘凭看着稳稳当当站在自己面前,脸上露出讥讽神态的李泉,顿时醒悟过来一阵后悔。暗想:今天怎么被一个小孩给套进去了,奶奶的,太大意了。有的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个别胆子大的,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
刘凭绷不住了,恼羞成怒之下,喊了一声给我砸,顿时冲过来两个大汉,奔着李泉和田二狗撞来。他们想的是撞开这两个孩子,再到店里逞逞威风。众人迫于刘凭的淫威,没人敢上来阻拦,不过也都惊呼了起来。
只听砰砰两声,众人定睛一看,地上倒下了三个人,不过两个在店铺门口,一个在店铺的桌子下面。
倒在店铺门口的是田二狗和一个壮汉,别看田二狗年纪小,却有股倔强劲,再加上他力气并不吃亏,当大汉冲过来的时候,他毫不退缩也撞了上去,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摔倒在店铺门前。
李泉后世跟着爷爷练过**拳,入伍之后更是练过军体拳、捕俘拳。很多人对军体拳和捕俘拳有误解,认为那是花架子,其实不然,这两种拳法的每一招都是搏击精髓,只是很多练习者没有好教官指导,不知道每一个招式的实用。恰好李泉在读军校时的军体教员是广州体院散打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对军体拳的每一个招式讲解的非常清晰。这段时间,李泉知道乱世很快就要来到,只是文绉绉的掉书袋肯定难以自保,在读书之余,也加强了锻炼,虽然没有古武真传,却也身手矫健,气力渐长。
当大汉冲过来的时候,李泉没有硬碰硬,而是稍微侧身,用了一招军体拳的“外格横勾”,脚下一绊,右肘向后一顶大汉的腰眼,就把壮汉摔进了店里,好巧不巧,迎面就是一张桌子,他一头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