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再度来临,和绿萼市之前一整个月的天色一样,是死气沉沉的阴天,连带着一丝风也没有,人都闷在潮湿的壳子里。
向饵醒来,坐在床上,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脑袋嗡嗡地疼。
她低头看去,雕像正躺在书桌下方的地上,身上蒙了一层灰,歪斜成奇怪的角度,还刚好掉在桌缝里,一只大眼睛遮住一半,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向饵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好像有点神志不清,捏着雕像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雕像自然掉落下去了。
希望神明不要太过怪罪自己。
向饵起身,从桌底把神明雕像掏出来,轻轻拍开上面的灰尘,想了想,她把雕像放在小书架上,让它端端正正对着前方站着。
她犹豫了半晌,看着雕像灰红色的眼睛,还是轻声说了句
“无论如何谢谢。”
确实是祂救了自己,自己应该为这件事,给神明道谢才对。
如果这是真神,大概还得送点祭品什么的。但如果送了祭品,那不就等于自己成了这神的信徒吗
向饵决定不送祭品,她不是这神的信徒,不会供奉祂,不能让神误会。
她起身换衣服。刚把睡衣撩起来,露出瘦削的小腹时,她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那雕像。
雕像红色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流光,稍纵即逝,快得难以捕捉痕迹,但向饵还是意识到了。
难道说其实祂一直在看吗
她忽然间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立马抓起睡衣挡住自己身前,伸出藕段般洁白柔润的手臂,轻轻把雕像转了过去,让那只大眼睛对着墙壁,不要看她
向饵飞快地套上睡衣,手放在门把手上,打算去卫生间换衣服,开门前一秒又顿住。
室友男朋友好像来了而卫生间没法反锁。
向饵咬牙,放下手,回过身来。
她脸庞在发热,整个人身体有点发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说一直以来,自己每次换衣服都会被祂看到吗
虽然祂并不算是人类,但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会有点儿羞涩。
向饵尽力忽略那雕像,转过去对着墙面,脱下睡衣,身子缩成一团,开始找内衣穿上。
从后面看去,她细瘦的腰腹是温吞吞的肉感,并没有一丝赘肉,身段窈窕却又丰润,是极可爱的小骨架。她满背的皮肤细嫩雪白,泛着粉嫩的光泽。后背的腰窝被压成一小团,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脊骨却是根根突出,弯腰时骨节几乎要顶破那脆弱白嫩的皮肤。
她的身体美得隐秘,美得古典。瘦削下滑的肩膀并不符合现下流行的审美,苍白的肌肤也并不健康,但那种瘦弱的媚,深入骨髓,过目难忘。
很快地,向饵穿上衣服。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毛衣,下面套着牛仔裤,双腿细长笔直,气质像毛衣一样温和柔软。她转过身来,第一时间看那雕像还好,雕像依旧在面壁。
向饵出去洗漱完毕,回房间拎起包包,走到门边时,最后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雕像。
那雕像周围的触手在飘动,轻盈盈的,波光荡漾,虽然背对着她,却似乎在用晃动的触手和她打招呼。
向饵倒是并没有很意外,她就知道这雕像一定会做点什么,它从来没规矩过一整天,这会儿只是舒活一下触手,都算是很小的事情了。
她对着雕像,远远地抬手挥了挥,轻声说
“那么,我走了。”
说完这话,她又感觉一阵滑稽,立刻把门关上,啪嗒啪嗒踩着拖鞋来到门厅,换鞋时候还在自嘲自己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会跟一个雕像一个邪神,说这么尴尬的话啊
她就这么缺人陪伴,连邪神都当个陪伴了难道忘记了,自己可是邪神储备粮啊
她穿好鞋要走,李婉的男朋友忽然来到玄关,一脸殷切地看她
“你要上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