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两个严肃的问题,冯保终于回到抽签问卜上。
“潞王爷,这会儿您出去也不太方便,要不与奴婢一道抽支签吧?”
切,自己的命运从来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上,朱翊镠可不信抽签那玩意儿,但这时候出去确实不方便。
来时是因为时候早,宫里的大珰还没到,可这会儿都在外头候着。
况且,太一道人也说过,今天白云观不让闲杂人等进来,若这会儿出去还不被人盯上?
那就所幸陪冯保抽签吧。只是朱翊镠心想,与其在这白云观里抽签问卜,还不如问他呢。
对冯保未来的运势走向,还有谁比他更清楚的?
……
冯保将太一道人喊进来,徐爵和阳康跟着也都进来了。
有朱翊镠在,太一道人显得有点不自在,弱弱地问:“潞王爷,您要抽一支签吗?”
朱翊镠摇头,抬手指着冯保,说道:“让他抽吧。”
太一道人这才将目光投向冯保说起正事:“冯老公公,徐爵镇抚爷过来知会贫道,说老公公尊体欠安,要贫道做法会,为老公公和刚离开京城的张先生祈福,贫道率合观道众在丘祖堂开了三天道场,在大铜缸里点长明灯,光香油就费了两百斤。第三天晚上贫道刚收锣散了坛米,天上忽然刮起一阵西风,还落了一场雨,贫道就知道那是丘祖显灵,保佑冯老公公和张先生。今天见到冯老公公,果然面色红润,不像身体抱恙。”
朱翊镠在旁只当听笑话,心想和尚道士尽特么扯淡忽悠人!
不过,瞧冯保得意的表情,肯定是信了这一套。只见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一把,好像真的面色红润似的,说道:“多谢你们为老夫和张先生祈福,听徐爵讲,你们这里前不久来了一个白胡子老道人,自称是丘祖附身来着,在昆仑山上住了两百年才下山的,可有此事?”
“赝品,假的。”太一道人一撇嘴,鄙夷地道,“贫道问他几个有关丘祖的故事,本该耳熟能详,他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如今这世道儿,真是人心大大的坏啊。”
就在太一道人说话的当儿,冯保挪身走到丘处机丰神伟姿金碧辉煌的塑像跟前,感叹地道:“在张先生离京这段日子里,这丘祖堂,我只怕是经常要来咯。”
说完,冯保亲自燃香,对丘处机的法像行跪拜大礼,太一道人站在一旁为其击磬诵祝。
因为这里不让闲杂人进,所以等到拜仪完毕,徐爵驱前两步,只好由他来代劳。徐爵从法像前的雕花红木案上取下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羊脂玉签筒,毕恭毕敬地递到跪在地上蒲团上的冯保身前。
冯保将签筒掂了掂,因为来的次数多,所以很敏感,他伸手将插在签筒里的竹签拨了拨,扭头问太一道人:“我记得共有八十一支签,这里头怎么少了那么多?”
八十一支签是常见的数目,一般分为上上、中上、下上;中上、中中、中下;上下、中下、下下,各九只,共有八十一支。当然,也有一百、六十、五十、三十签不等的。
太一道人干笑没有作答。
原来,在冯保没有进白云观之前,太一道人便在徐爵的建议下,把签筒中的下等签都挑选了出来。
谁知冯保眼尖心又细,一下子就看出了破绽。只见他随手抓了几支签,看了看,笑道:“原来签筒里都是中上等签。太一道长,谁让你弄这些小把戏的?”
太一道人只好腆着脸,遮掩着说道:“可能是昨日小道童打扫这里,随便捡走了几支签吧。”
他一边说,一边“找”,从法案的抽屉里搜出一把签,补到签筒里。
本来,抽签问卜在这里几个人看来是一件庄严而神圣的事,可朱翊镠看到这一切直想笑,还抽签问卜?这不是**裸的弄虚作假骗人吗?
待所有的签都放好后,冯保才跪在蒲团上摇动签筒,筒口向前半倾着,摇了摇,摇出一支签掉到地上。
徐爵连忙过来捡起,禀道:“第三十五签。”
“看签文。”冯保从蒲团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