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只随便和自己阿爷阿娘说了几句话,陶阳便迫不及待地甩脱了他们,奔着他刚才看见白锦儿的方向跑去了。
可是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白锦儿已经不在了。
只有柳树下湿润泥土上的脚印,证明这儿确实曾经有过一个人。
陶阳从岸堤对面跑来,原本霜色的长袍边都沾染上了些泥点子,用发冠束紧的长发也变得有些松散了,有一缕甚是俏皮地垂了下来,挡在陶阳面前,给向来看上去很是稳重的他增添了一丝轻挑。
他伸手抚了抚了树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白锦儿的体温。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这里没人之后,他惘然若失地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正欲离去,忽然,一双手从背后伸了出来,遮住了他的双眼。
“三郎好没有耐性。”
略带戏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蒙住自己双眼的手掌上面带着淡淡的米香气。
陶阳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绽开,他没急着挣脱,而是轻声说道:
“我都煎心且衔泪了,还说我没有耐性。”
眼上的双手放开,陶阳转过身,看见白锦儿站在自己身后抿着嘴笑,露出两个梨涡,
“三郎今日怎么这样笨了?我就藏在旁边那棵树后面,竟然都没有发现。”
“你竟还忍心捉弄我,”
陶阳伸手在白锦儿的头上敲了一下,
“我心肝如沸,哪里忙的上细看?只当你是等不及我,自己先去了。正想着这厢回去,要如何教训你呢。”
白锦儿朝着陶阳吐了吐舌头,
“我为赶上你这回程,硬生生从城中跑到城外,中途未听过一分,你倒好,上来便要教训我。”
“便是要教训你。”
“方才听四郎说,你家粽子未到午时便全部售空,怎么耽误到这时才到?留我在这护城河边心焦,”
“你去哪儿了?”
听见陶阳问话,白锦儿眼底一闪而过几分尴尬之色,她咳了咳,声音都小了许多,
“路上,遇到了些事......”
陶阳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可是他不打算深究,既然白锦儿不打算告诉自己,自己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纠结。
在他看来,只要白锦儿到了,便什么都事次要的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艾人?”
看见白锦儿围在腰上的一圈东西,陶阳疑惑地问道。白锦儿从腰上结下一个艾人,塞到陶阳手里,
“这是我路上看到一个娘子卖的,做的很好看,便就都买了。”
“给你一个。”
陶阳结果一看,果然做工精细,可是再怎么精细,也没有必要买这么多啊。
他开始有些怀疑,白锦儿是不是被人骗了。
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白锦儿的脸忽然红了红,她的手伸在背后的荷包里摸了半天,掏出个什么东西,塞进陶阳怀中。
“这给你,”
她的声音细如蚊鸣,陶阳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木盒。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陶阳听话地打开了,在盒子的中央,放着一条七彩长命缕,而长命缕的尾端,很是特别地挂了一个小铃铛。
白锦儿咳了咳,
陶阳这才发现,在白锦儿的左手腕上,也有和盒子里长命缕一模一样的一条。只是,白锦儿戴的那条细些,他的这一条粗些。
只几秒钟的时间,陶阳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把长命缕从盒中取出握在手心里,没有任何言语的便戴上了;白锦儿因为羞涩而偏开头,眼睛的余光却把陶阳的动作看得一览无余。
“真适合,”
陶阳朝着白锦儿晃了晃手腕。
“小茶的眼光真是极好。”
“咳咳咳,”白锦儿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烫的恼人,她连连咳嗽几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喜欢就好。”
“对,对了,你刚才弹的那个曲子,叫什么来着?”
“《平沙落雁》,”
“你喜欢吗?喜欢我可以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