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菀乖乖在一旁听着,一对柳眉松了紧紧了松。
得知周含烟多半还活着的时候煞是诡异地松了口气,可想着她如今下落不明以及她掉下山崖时那满眼的恨意,眉头不自觉又锁了锁。
她没有搭话,还在消化着大相爷说的这些话,外头却是有人轻笑一声,唤了声三姐姐。
杨青菀一抬头,便看到自家四妹妹端着个大漆红盘走了进来,眉眼间很是神采飞扬。进得屋里后,先是跟沈凉昭问了一声好,随后把托盘里散发着浓浓药味的药汤给放在了他跟前。
“……我先前稍微尝了尝,这药汤当真是苦得不行,也亏得我机灵,遣了丫鬟去买了点蜜饯,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吃完药汤嘴里皆是苦味了。”杨思漪一面说一面又从红盘里拿出了一小碟的浓稠蜜饯黑枣,也不知是年纪尚小不知跟前这位是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主还是因着原本就天真纯良的性子,面对这位爷的时候倒是不惊不惧的,甚至还有些小俏皮,“相爷您快吃了,这碗药汤我是放温了才端进来的,先前我特意问过宁神医,这些药都是一定要喝的,不能因为苦所以不吃。”
沈凉昭道了一句谢,转头见颜七趴在房门处鬼鬼祟祟地往他们那边瞅,当下便不紧不慢地唤了一声颜七。
颜七简直都要吓破了胆,忙滚进来回话,“爷,小的劝过杨四姑娘的,委实是没劝住……”
他说的是杨四姑娘亲自为自家爷熬药的事。
按理说这种事理应是他这个贴身小厮份内的活,可架不住人家杨四姑娘三番五次的来,渐渐便混熟了。熟了之后更是经常在他熬药的时候来寻他说话,时不时还要问一下如何煎药如何看火候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哪曾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颜七觉得自己特别冤,也怪自己一时贪睡给起晚了,匆匆赶去给自家爷煎药的时候,杨四姑娘已经在药壶跟前坐了一个时辰。
他可怜兮兮地把人看了一眼,杨思漪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颜七你做什么拿那样的眼神看我?左右帮你煎好药了你还能腾出时间为你家相爷做点别的事,哪里不好了?”杨思漪打趣了两句颜七后,到底是把一脸的嬉笑收了一收,正经解释了一下,“……相爷这段时日辛苦,又帮了三姐姐和我很大的忙,实在是无以为报。我见相爷身边也没什么人伺候,索性便帮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还了您的恩情。”
若非是今日亲眼所见,杨青菀还真不知道自家四妹妹经常往这边跑的事情。
她直觉如此并不好,一个闺阁贵女,有这般的举动到底是出格了。更何况,真要报恩的话也是她来还,与她的四妹妹实则并没什么关联。
经了这事儿一桩又一桩,她倒是领会到了想做个好人相当不容易,名声都那样了,再添点坏的也没那么在意了;倒是她这个四妹妹,活泼爱笑样貌也好,名声一向经营得不错,侯府还指望着她能嫁给好夫君。
沈凉昭听了来龙去脉后露了个淡笑,“杨四姑娘太客气了,只是我的事一向是颜七经手,以后煎药的事情还是交由他来做,你一个侯府的姑娘不必如此。”
杨思漪见他这般说话,欲要再辩上两句,却有小厮候在外面,说有事要禀。
侯府两姐妹皆很识趣,当下便起身告辞。
二人一同出了院子后,杨青菀才寻了个合适的时机与杨思漪道:“四妹妹,虽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可这次从头到尾都是我欠着相爷的,你不用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姑娘家的闺誉十分重要,知道的人明白你这般做的缘由,不知道的则是要误会你在讨相爷欢心想得到他的青睐,如此一来,你的名声定是要受到亏损,被别人看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