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老王不在线。冉让也没有多问,眼看时间不早,便如往常一样去单位上班。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喧嚣,运动会终于结束了。
运动健儿们是这样的使人振奋。然而没有他们,人们也便这样过。
街道上,原本红旗招展的街道也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路上也没有了那些戴红袖章的巡视员。压抑日久的江城人,终于能够再度放飞自我。
街上的人又开始大声喊叫了,溜狗的人又让宠物随地大小便了,过马路的时候又能够撞红灯了;江城在冒充了几天魔都后,又做回了自己。
冉让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还有一丝烦躁。
因为练习压音,冉让每天都会盯着测音器,检测簧爿的音准。直到现在,他几乎不用测音,就能判断出一个音源的调性,这才掌握了压音的音值。
这使冉让的听觉变得敏感了许多,对音源也开始挑剔。
原本那些并不关注的杂乱声响,如沙哑着嗓子骂人,大笑;毫不注重公共礼仪的汽车鸣笛,不给宠物带嘴套的狂吠,高楼上偶尔扔在人行道上的杂物碰撞……
这些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老江城市井文化,开始不那么和谐了。
冉让下了公交,自觉地按交通规则站在斑马线边,等着绿灯。这时一位闯过红灯的大爷骑着自行车,在冉让的耳朵后面发出了一阵极富江城特色的咳嗽。
“咳……噜咕!……噗——!!!”
冉让心里一惊,连忙往旁边一让。
只见一口绿油油的浓痰,从他眼前飞驰而过!这口痰,冒着丝丝的白气,汇集了传统文化的精髓,凝聚了四千年的文明,“啪”的一下,打在了一位中年妇女的脖子上!
“还泥地马马的个鼻!”
中年妇女用手抹了一把脖子,看到手上的粘稠物后,一下暴怒!她回头左右望了一眼,但那个吐痰的大爷早就闯过红灯走远了,只剩下了老实巴交等候绿灯的冉让。
啪!
中年妇女一个耳光,将那半口痰就扇在了冉让脸上:“你往哪里吐的啊?还泥地马马的个鼻!”
冉让连忙用手将痰往边上抹,深怕它沾进了嘴里。同时解释道:“不是我吐的!是从旁边过去的那个骑自行车的老头吐的……”
“老头?哪里有老头啊?啊!哪里有老头啊,睁着眼睛说瞎话!”中年妇女眼睛都红了,任何人被吐了一口痰,没有不发脾气的。
好在这位中年妇女并不是坏人,看见冉让的怂样,也不像是他干的。于是说道:“说声对不起,这事就算了。”
冉让连忙说:“对不起。”
中年妇女果然是好人,只追骂了一句:“泥地马马的个鼻!”居然放过了冉让,径自过马路去了。
冉让这才发现,已经是绿灯了。但他不敢和这个妇女一起过马路,只好留在原地再等一轮。
好在冉让依然保留了带毛巾的习惯。他使劲的抹着脸,倒不是因为多疼,而是感觉太恶心。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